听到这话,薛慕淮还想朝着贺朝羽挥动拳头, 贺朝羽这次却避开了, 眼神凶戾得如一头无法驯服的野狼。

看到他这副样子, 薛慕淮解了解脖子处的领结,不怒反笑, “很好, 你喜欢睨睨是吧”

贺朝羽沉默地望着他, 眼中的光闪烁不定,薛慕淮却轻蔑地笑了笑, 缓缓道“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她, 你自己都要寄生于薛公馆”

听到这话,贺朝羽眼中逐渐死寂,是啊,他有什么资格。

他还要说下去, 薛慕仪却跌了过来,五指痉挛着拉住他的袖子,一叠声唤着“哥哥”,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

不要,不要再说下去。

薛慕淮连忙扶住了她瘫软的身子,她眼中水光跌宕, 几乎是从唇隙挤出来, “我好难受,回去。”

薛慕淮冷冷望了贺朝羽一眼,脱下身上的西装把薛慕仪裹了起来, 抱起了她,温声道“睨睨,哥哥带你回去。”

贺朝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指甲却深深陷入了皮肉中,他默不作声地环视了一圈这幽寂的蔷薇园。

他发现,尽管自己在这里悄无声息地生活了五年,对这里似乎还是陌生,就连头顶的阳光都是陌生的,总之,都不属于他。

他从胸腔中吐出一口气来,缓缓从阴影走向了光明,脑中在缓慢地思考什么。

那是关于娇小姐、陈开文、叶钧舟、何磊生、杜弈怜的联系。

他记得,在娇小姐被一个青年带走之前,杜弈怜曾经过来为娇小姐解过围,而之前,杜弈怜和一个男人在背地里谋划着什么,可那个男人,他曾用觊觎的目光望着娇小姐。

走廊处,他曾听到,叶钧舟想要杀了自己的手下何磊生。

而他说过,最近,何磊生和薛公馆的姨太太走的近。

一切都似乎有迹可循。

他缓慢的走着,一步一个念头,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酣畅淋漓地自虐,最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骨子里裂变,他整个人被生生剖开。

来到和娇小姐狭路相逢的花坛处,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然后慢慢坐了下去,然后抬眼,望向了绿萝枝那头热闹的宴会,好一会儿。

那里,男男女女衣着光鲜亮丽,体面有礼,可他们都是赌徒,以青春或者身家为赌注,去赢得别人手中的筹码。

而他呢,他有什么

默默想了一会,他的唇角竟然勾出个笑来,眉目显出十分的乖张,生死不就是一场最大的豪赌么

赢了,他便把娇小姐困在自己的囚笼中,哪怕她会恨自己,输了,那就输了吧,左右他什么都不曾拥有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快,他又直起了身子,缓缓朝着小洋楼而去。

薛慕淮大步流星地抱着薛慕仪朝着小洋楼而去,途中遇到个小丫鬟,他冷着脸吩咐,“百灵呢让她过来小洋楼伺候小姐。”

小丫鬟连声应是。

不一会儿,百灵风风火火地过来了,可看到薛慕仪的样子,她顿时心疼又焦急,也顾不得害怕薛慕淮,连忙问道“小姐怎么了”

在薛慕淮的怀抱中,薛慕仪用尽力气克制自己安分不乱动,可唇角却不自觉咬出鲜血来,薛慕淮叹了一声,“你抱小姐回小洋楼吧,记得用冷水替她降温。”

百灵连连点头,“好。”

在接过薛慕仪的时候,薛慕仪忽然朝着薛慕淮低声作出“杜,弈,怜”和“冰,淇,淋”几个字的唇形来,薛慕淮眉眼一沉,是她做的

想到什么,他立刻朝着薛慕仪待过的角落而去,默默将盛放化了冰淇淋的碗拿了起来,睨睨说的会是这个么

望了望碗底,他有些庆幸,幸好没有丫鬟把碗收了。不过,睨睨会变成那个样子,是因为这冰淇淋里面掺杂的东西吗

望着碗底的奶油,薛慕淮眼底忽然冒出个冷漠的笑意来,一个看似柔弱如菟丝花一样的姨太太居然可以弄来这种东西,真是不简单。

想到这,他忽然招来一个小丫鬟“去帮我叫杜姨娘过来。”

小丫鬟离去后,他又从桌面上拿过另一个碗,盛满了冰淇淋,然后将薛慕仪吃过的冰淇淋碗底化了的奶油浇了上去。

杜弈怜很快来到了薛慕淮面前,尽管纳闷还是柔声细语道“慕淮,你找姨娘有什么事吗”

“姨娘,你先坐下,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一下。”薛慕淮示意她先坐下来,杜弈怜顺了顺裙角,缓缓坐了下来,问道“什么事”

薛慕淮将冰淇淋推到了杜弈怜面前,解释道“睨睨很爱吃冰淇淋,我才会特意让家里做甜品的师傅在宴会上准备了这么多的冰淇淋,谁知,睨睨却说不合口味,一点都不领我的情,我这个做哥哥的费心反而没在她面前讨到一点好。”

杜弈怜不安地“嗯”了一声,依旧柔声应了,“是啊,睨睨儿就是个小孩子心性,这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