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第二节课下课休息时间, 瞧着她保鲜袋里装的苹果, 想了一下，她同许岚打了声招呼，便急冲冲往高三栋跑去。

她一口气跑上顾时生教室楼层时, 险些撞上一人, 杨雪正面色难看的下楼梯，她扫了杨雪一眼, 便绕开对方，径直往顾时生教室方向走。

杨雪喊道:“蒋念念——”

她停下步子, 慢慢回头看去，杨雪也转身望来，视线在她手中东西停留片刻, 有些嘲讽的笑了起来:“你该不会是想给顾学长送些小东小西来感动他吧？”

她没有回答, 杨雪笑了一笑，又道:“如果是的话, 那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顾学长他只是一时被你们小时候的情分给蒙蔽了，误以为他对你是男女之情。”

“其实从头至尾, 他都只是拿你当妹妹照顾，你可别多想了。”

蒋念念皱眉:“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

“蒋念念，你好好看看你自己，”杨雪慢慢向她走近几步，脸上笑容渐渐褪下后, 已然没有半点表现在外人眼里的温柔，“论外貌，你没有比我好到哪去，可论成绩和学习能力，我却是比你好上太多，从小学到高中，我几乎都是全班第一，就连人缘和交际能力，你也丝毫比不上我，无论是哪一方面，你蒋念念，既比不过我，也配不上顾学长。”

蒋念念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东西，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杨雪还在添油加醋道:“所以趁顾学长真正发现他对你的感情以前，你还是趁早死了你对他的所有想法，好歹我也算你半个姐姐。”

“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还是尽早抽身，别想着拿这些小东西来讨好顾学长，他是不会喜欢像你这样的人，他对你的照顾，全是来自哥哥层面的关心，你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还不如好好学习，把自己成绩提上去……”

“无论我跟我哥感情怎样，”蒋念念克制许久，指甲都快戳破保鲜袋，才瞧着对方，勉强道出一句浑不在意的话语:“都不关你事。”

她尾音刚落，杨雪突然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收敛表情，一人从教室走出，握住蒋念念双肩，支撑着她，声音冷淡道:“我以为我刚刚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杨雪颤着唇说不出话，听顾时生冷道:“看在你跟念念同样是女生，我也不会为难你，只要你以后别再做出引人误会的事。”

杨雪下意识退后半步，指着蒋念念，有些不甘道:“可她什么都比不上我啊……”

凭什么一个两个都喜欢蒋念念，明明她才是众星拱月，从小就受尽称赞的人。

“她不用比得上谁，也不用跟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做比较。”

顾时生慢慢道:“在我看来，她就是最好的。”

蒋念念眼睫颤了颤，缓缓低下头去，顾时生说完，也不管杨雪作何反应，就半拥着蒋念念带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三人近乎吵架的情景，早就惹起不少同学的注意，甚至于连班主任都从办公室出来，看了蒋念念和顾时生一眼，众人正琢磨着班主任该作何打算时，却见班主任已经转身进了办公室。

“……”这该死的相信学霸不会早恋。

顾时生带她走到一块稍微安静点的地方，看到她手里一直攥着的苹果，笑了笑道:“给我的？”

她点点头，将苹果递到顾时生手里，恰好上课铃声响起，她说道:“哥，苹果留给你吃，我先回教室了。”

顾时生点了点头，看她转身跑开，他才往教室里回走。

蒋念念以比来时还快的速度回到了座位，一路上有好几个同学同她打招呼，她都没听见，完全陷入在自己的思绪。

数学老师在台上说得唾沫横飞，她却无论如何都集中不了注意力，满脑子都是杨雪说的那些话。

她不信杨雪说的挑拨离间，她只相信顾时生同她说的，可饶是如此，平生第一次，她居然生出些希望，顾时生确确实实不只是拿她当妹妹看，他没有被他们小时候情分蒙蔽。

刚想到这，她便愣住了。

“念念，你是不是在发呆啊？”许岚小声道:“我看你这数学书都没翻几页，坐得一动不动的。”

她堪堪回神，想了一会儿，她慢慢转头看向许岚，有些迷茫道:“小岚，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吗？”

许岚顿时噗嗤笑出声，数学老师警告的瞥她一眼，许岚才忙不迭捂住嘴，憋住笑意，偷偷把脑袋向她凑近道，“小念念，你可别告诉我你刚刚发呆就是在想这事？”

蒋念念耐不住许岚眼底燃起的八卦，红着脸点了点头。

她和顾时生对彼此都太熟悉了，熟悉到——从小到大，她从来不会抗拒他对她的亲近，也是他后来同她说明后，她才生出些其他想法。

“其实我…我也不是太确定，但我觉得吧，”许岚挠了挠头，“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想每天看到他，想多跟他说几句话，然后看到其他女孩子跟他走得近，你心里会不高兴……而且如果他当天多跟你说了几句话或是为你做了什么事，你都会感到像吃了蜜一样的高兴……”

蒋念念一条条想着，她跟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好像不存在想每天看到对方的想法，既然每天都能见面，那更不存在为能多跟他说几句而高兴的情况……

至于看到哥哥跟其他女孩子走得近，她现在确实是会不高兴，而且首当其冲不满意的，就是杨雪。

然后，关于顾时生为她做了什么事，从小到大，她的书包都是哥哥负责背的，她的弱科是他一科一科帮着提上来的，她生理期来的时候，也一直是他提醒她，每天为她准备红糖水。

她上学时被人欺负，被老师罚抄课文，她的好与不好，她有记忆来的所有事情，似乎都有一个叫顾时生的人参与。

她心里突然涌上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一时间，她很想大声笑出来，可一想到杨雪的挑拨，她又有些说不出的酸涩。

看她许久不说话，许岚拿书本挡住老师视线，低头小声问道:“喂，小念念，你刚刚问我的这个问题，该不会是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吧？”

“快说快说，到底是谁？”

蒋念念握着笔，缓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许岚原想继续追问，可是话还没问出，来自数学老师的死亡凝视又再一次抵达，许岚只好作罢，跟着蒋念念一起认真听课。

故而许岚没有瞧见，蒋念念压在手肘下的草稿纸上，已然多了字迹凌乱的顾时生三个大字。

——

中午放学，蒋念念和许岚照旧在高三栋等顾时生，顾翰随后也带着雷宏宇几人赶来汇合。

雷宏宇主动笑着打招呼:“生哥，陆学长，纪学长。”

顾时生对他点了点头，陆展轩和纪朝阳也笑着回了他一声，一帮人的关系，通过昨天的聚会也亲近不少。

往常时候，蒋念念和顾翰都是同顾时生并排走，今天依旧这样，只不过顾时生从放了学就皱着眉，心情瞧着不大美好的模样，于是蒋念念很是“贴心”的拔高音量，关心道:“哥，你今天怎么了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

顾时生神情不变，点点头:“还是关于刘建新的事。”

雷宏宇步伐一顿，顾翰听着凑近了问:“哥，那个刘建新的事还没解决啊？都让他逃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抓住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