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西渊论道(1 / 2)

酒撞仙 焦糖冬瓜 6389 字 2个月前

“无隙哥哥, 我想起了夜临霜曾经说起他在北溟遥望南离。现在无论他看向哪里, 都会有人陪着他了。”

“嗯。”舒无隙轻声道。

“我忽然明白,从前我吃过那么多好吃的,玩过那么多好玩的,到底有什么意义了。”

“什么意义”

“都是为了说给你听。”路小蝉转过头来,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此时的莫千秋却并没有放松,他看着那一大群单膝跪在澔伏面前的西渊弟子们,眉头皱的更紧了。

因为他并没有看见澔伏的三大弟子,以及法宁真君。

澔伏看向莫千秋,正色道“千秋殿主, 在下有一事相求, 还望殿主不计前嫌相帮于我。”

“何事”

“请将御邪钟置于冰面之上。如果有任何异动, 御邪钟都能给予警示。”

“那有何难”

说完, 莫千秋御剑而起, 以灵气推动御邪钟。

钟体缓慢地移动, 直至滑到了冰面之上。

各派掌门及弟子看见御邪钟的移动,想不惊讶都难。

之前将它抬上西渊裂隙边缘,可是众派掌门合力而为。可现在, 莫千秋一个人就能做到了

他的修为一夕精进,原本对他还抱有不屑态度的西渊弟子,此刻不服也得服了。

“澔伏,如今你做何打算”莫千秋问。

一时之间, 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路小蝉早就看不惯仙门各派排除异己时候的难看嘴脸了。

他走到了莫千秋的身边,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扯着嗓子开口道“修真嘛,境界越高,出岔子的时候后果就越严重。除了各派剑宗,其他人要是冲个借势的境界,顶多也就是被邪灵盯上,太凌阁出个医咒就能解决了。”

各派掌门知道路小蝉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不免没面子。

他们不敢对舒无隙说什么,但是路小蝉既然是太凌阁的弟子,至少昆吾能劝得动他吧

余掌门来到昆吾的面前“医宗,这位小兄弟能以一道医咒助夜掌剑救回涟月元君,又能在泱苍君身边修剑,天资自然不是我等平常之辈能够相比的,也就难体会到我等对邪神混沌的忌惮。”

昆吾却颔首一笑,朗声道“既然我这位师弟天资甚高,那就更要他对各位说一说自己领悟到的天地道法。昆吾也想听听看,师弟有何高见啊。”

众位掌门露出被鱼骨头噎住的表情。

凌念梧也倒是洒脱,席地而坐,抬了抬手道“在下也洗耳恭听。”

就连渺尘元君也很淡然地将剑放下,坐在了凌念梧的身侧“我等在西渊经此一役,重峦宫毁,无望之地被封,无数前尘往事被牵扯而出。本来就该自省自悟,假装从前的事情未曾发生过,不承认前因,那就没有悟到,领悟不到,如何有正果”

渺尘元君的话音落下,那些原本要拂袖而去的各派掌门不得不也跟着席地坐下。

无茶无酒,西渊论道。

众人都看向了路小蝉,无论情愿还是不情愿,都得听他说话。

路小蝉抓了抓下巴,本来想要脱口而出的话,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昆吾这家伙倒是自在,竟然取了腰间的药壶,喝了几口,明摆着等着路小蝉出糗。

路小蝉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这番话,也只能对着能听懂的人说。执着于名利、执着于对错、执着于生死者,也许我说得再多,就像是树上的夏蝉,叽叽喳喳徒惹人生厌罢了。”

凌念梧抬起手来,意思是“请说”。

“是人,自然有执念。不然万余年前大洪荒时代,修为如此之高的第一任泱苍为何不能飞升成神因为我等生而为人啊”

余掌门轻哼一声“那就是说,我们修真问道,皆是徒劳”

路小蝉乐了“余掌门,你修真问道如果是为了飞升成神,那便是执念,小心混沌啊,不对,是魔君哦哦,也不对,应该是邪灵侵体”

这话的意思,自然是暗指余掌门修为不够,走火入魔都引不来邪气高深的魔尊。

余掌门脸色一白,看向一侧。

“小蝉,你倒是说说,你修真又是为了什么”昆吾笑着问。

“还能是为了什么,万法自然啊我修真就是为了自由自在心中明净,不以外物而大悲大喜,不因外言而耿耿于怀。你们都想修仙成神,我只想修成最自在潇洒的路小蝉啊”

有些人摇着头,说路小蝉是少年之言,若真如他所说,岂不是荒废了一身修为。

也有人似懂非懂,觉得成神本就渺茫,能心中自在也是境界。

渺尘元君颔首一笑“我已成为了剑宗,却远不如小蝉你看得透彻。我那么多年羡慕着涟月的潇洒不羁,何尝想过他也许也在羡慕着我。”

“东墟剑宗修炼出了岔子,被混沌附体,为祸苍生的既不是东墟剑宗本人,也不只是混沌,而是他心中的执念。可不知怎么的,天下人就把东墟剑宗直接归为邪魔。他之前无论救过多少人,都不作数了。连带着东墟之下众多仙门都备受打压。到底众位害怕的是混沌,还是你们自己心中的邪念”

众派掌门竟无一人能作答。

东墟之后,西渊的澔伏也入魔,而涟月元君也是浴魔重生之后入大势第一重天。

“当真是我不入魔,谁人入魔。连自己的心魔执念都不能正视,又如何心净”凌念梧轻轻叹息了一声。

“话已至此,众位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路小蝉晃到了澔伏的面前,眯着眼睛笑着说,“西渊剑宗,之前莫千秋问你有什么打算,我也想知道。”

“澔伏的西渊剑宗之位,本就是承继上一任剑宗,并非西渊解剑石的选择。澔伏自愿在此镇守御邪钟,卸下剑宗之位。”

澔伏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讶不已,许多人都出言相劝,什么谁人无过,岂能以一夕对错盖棺定论云云。

路小蝉看着莫千秋,笑道“你看看人家澔伏的人缘多好,犯了错大家都抢着原谅。你没犯错,也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话刚落下,路小蝉的后脑勺就被莫千秋给砸了一下。

澔伏被门下弟子扶着,缓缓站起身来,虽然气虚,声音倒是正气洪亮。

“澔伏之错,并非一夕。如今天下仙门在此,澔伏也将自己所犯之过错坦白于天下。”

一时之间,整个西渊都安静了下来。

“澔伏错之一,只问对错不问是非。当年千秋殿主在我西渊受冤,在下唯师命是从,殿主决战问仙台,即没有追求真相也没有遵循本心,生怕行差踏错被天下指摘。也因此,让千秋殿主被天下无解,也让自己心结难了。”

澔伏的话说完,西渊门下弟子纷纷低下了头。

在重峦宫内,他们当面对莫千秋冷嘲,背地里也是非议不断。可若不是莫千秋,他们的剑宗早就成为魔君的爪牙,而且前来观战的众仙门也会被魔都炼化,西渊众人万死难辞其咎。

“澔伏错之二,对师妹淳宁君心存怨恨。仙魔大战之后,澔伏护送家师返回西渊,淳宁君前来迎接,澔伏欲毁其容貌以泄私愤,师父为了阻止澔伏,耗尽了最后的精元。”

此话一出,连西渊都惊讶了。

他们一直以为,前任剑宗是被混沌所伤,原来竟然是因为澔伏

“澔伏错之三,放纵内心愤怒与仇恨,导致魔君戮厉附体,借澔伏之手,差一点让各位身陷炼魂阵。这三大过错,桩桩件件都非同小可。今日,无论天下剑门如何问责,澔伏都甘愿受领。”

澔伏双手抱拳,低下头来。

他身后的西渊诸门派弟子,先是互相看了看,直到其中有人也跟着低头。

“西渊之下各门派同气连枝,剑宗之过,何尝不是我等过错”

“若非我等不曾心怀偏见,当年对千秋殿主咄咄相逼,又岂会铸成大错”

路小蝉回到了舒无隙的身边,叹了口气,直接靠在他的背上不说话了。

“小蝉,你怎么了”

“他们都认错了,倒是叫人不好意思追究了。”

“错了便是错了。为什么认了错,就不好意思追究”

舒无隙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没有刻意压低,倒是让所有人都听见了。

莫千秋笑了笑,千秋剑从剑鞘中飞了出来,他轻身一跃,御剑而起。

“澔伏,你的对错,世人的评价都与我莫千秋没什么干系。相识一场,还是愿你早日捡回自己的修为,不然万一这借日语精华凝炼而成的冰川若是融化了,你都撞不响这御邪钟,那倒霉的就不是西渊,而是天下啦”

说完,莫千秋潇洒而去,千秋殿的弟子们紧随其后。

路小蝉眨了眨眼睛,指着天空说“这货就这么走了连声后会有期都省下了”

“在莫千秋的眼中,既然与你不是后会无期,那么道别之类的也就没什么意义。”舒无隙答道。

其余门派也是百感交集,西渊事了,他们自问也没有资格问责澔伏。澔伏的罪过,何尝没有他们的缘由。无数剑修御剑离去,在西渊上空也算一道壮阔奇景。

路小蝉心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着他们对西渊有恩,赶紧把“地听”的树心给拿了

他来到了澔伏的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看得昆吾都傻了眼。

“小东西这么恭顺,肯定有问题”

路小蝉伸出自己的手,给澔伏看“您看看我这伤,都是对付魔众的时候,被无痕剑给震伤的”

昆吾直接扔了一瓶药过去“受伤了就擦药。你给澔伏看了,也好不了”

“这个嘛我以后要是除魔卫道,肯定还是会被自己的剑给震伤”

路小蝉皮厚厚地看向澔伏。

虽然澔伏已经在天下人面前卸下剑宗之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威信还在。

澔伏立刻就明白路小蝉的意思了“无痕剑乃是天下至剑,又是以水为势,须得以天下水源供养的灵木的树心为剑柄,方能减弱它的灵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