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1 / 2)

威尔坐在酒店的房间里, 克劳福德给他找来了关于‘绞刑人’的所有卷宗, 里面的照片被他按时间顺序铺在地上,地上铺了一层夜雾色的地毯, 地毯的短毛被磨得很粗糙, 但至少能让威尔的腿没那么冷。

床边有一张书桌,上面摆着半个剩下的三明治和咖啡, 墙上挂了一块软木板, 威尔喜欢这个设计, 这让他能把地图钉在软木板上,图上标记了几个红点。

克劳福德没让威尔回弗吉尼亚,他自己也连夜赶去了华盛顿——为了国防委员会的事情, 这估计得花掉他几天时间。

威尔想要的灵光一闪没有在他脑子里出现,他只想着慕柯。他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 捏了捏眼镜留下了两个椭圆形的小印子的地方, 起身拉上窗帘遮住窗外的夜色, 走到桌前注视着灯光下的地图, 试着把几个案子连成一条线。

第一起案件在十三年前, 六月七号, 死者马伦·伦纳德在弗吉尼亚的马纳萨斯被发现, 如果走234号州内高速,从马纳萨斯到匡提科只需要半个小时,绞刑人很大胆。但是伦纳德的尸体被发现后是被作为单纯的谋杀案交给当地警局的凶杀科处理, 他们没有找到凶手, 档案里记录了一些警局认为的嫌疑人的问询记录, 威尔看得出这和这几个与伦纳德有利益或情感牵扯的嫌疑人与案件无关。

他们当然找不到,威尔觉得自己这样撑着桌子站着让后脚跟很酸,他把凳子拉开坐下,三明治被他推到了桌子的另一角,以免食物的味道干扰他的思考。但渐渐地,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地图,以及浏览过一遍的文件们。

马伦·伦纳德的尸体早就下葬,留给威尔的只有一些发黄的尸体照片和法医记录,脖子上的痕迹是一次性造成的,绞刑人没有犹豫,有经验,有条理,他不是被疯狂的情感支配的精神病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像刽子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之后绞刑人沉寂了两年,才在费尔法克斯和莫里斯维尔相继杀害了两人,中途间隔不到三个月。从这个案子开始,绞刑人案件才正式被FBI接手。

在这之后的六年里,有两三位探员调查过这起案件,没有什么结果。再之后的三年里,克里曼斯·霍尔探员全权接手案件,案件有了很大进展,在这三年里,绞刑人依然是在弗吉尼亚州范围内作案。绞刑人没有炫耀的欲望,十多年里他没有向联邦调查局寄出过任何信件或物品,也没有在联调局的几次新闻发言试探后作出任何回应,他不在意这些。

但他确实亲手杀死了克里曼斯·霍尔,他在关注着FBI的动向。而霍尔也是十一年里第一位在弗吉尼亚之外被绞刑人杀害的受害者,FBI在爱荷华州发现了霍尔的尸体,那已经是霍尔被绞刑人杀害半个月后的事了。霍尔没有任何前往爱荷华州的出行记录,没有飞行,没有使用信用卡,连他的车都还被停在华府,如果不是他的妻子向霍尔的同事报告失踪,他可能还要几个月才能被发现。

在杀害霍尔之后,绞刑人又回到了弗吉尼亚杀害了一个人,在去年,马里兰州发现了两具受害人尸体,现在,就是在宾夕法尼亚这两具尸体。

他在宾夕法尼亚的两具尸体上添加了新的“装饰品”,两对翅膀。威尔站在高处俯视两具尸体时,背后的两对巨大的翅膀让他想起了天使。但这和天使制造者的作品不同,画出这样痕迹的人是一个艺术家。

一个冷静、克制,有规则,有审美,但又相对随心所欲的连环杀手。威尔暂时没法推断出他下一次杀人可能是什么时候,可能就在明天,也可能永远都不,比起紧迫感这更给了他一种烦闷。

克雷吉·贝克和马杰里·卡特是特殊的两个,威尔在脑子里骂自己蠢蛋,谁都知道这件事,但问题是他们的特殊对绞刑人有什么意义。

之前的受害者没有年龄、性别、种族、职业的限制,克雷吉·贝克和马杰里·卡特看似也没有关联,除了一件事,他们都是虔诚的信徒。

所以绞刑人给了他们天使的翅膀吗?不对,威尔朝后退了几步,杀死他们不是一种对受害者的升华或加冕。

威尔觉得自己的脑子发涨,在苏克利夫医生被杀后,威尔没有继续去做大脑检查,但是他发现自己最近没那么多汗了,也不再失去时间,头痛也缓解了很多,但在思考时他还是会头痛,他觉得可能是为了思考的内容。汉尼拔对于他的转变感到惊讶。

他走进浴室打开洗手池边上的水龙头,掬了一捧冷水拍在脸上,冷水让他脸上的热度降下去了一点,但没有他想要的脑子清醒的感觉。威尔看了一会镜子里的自己,回到房间把床上放着的几沓纸扔下去,拉开被子钻进去,侧躺在枕头上,背对着那些文件,给慕柯打电话。

现在是凌晨三点,威尔在电话接通的瞬间才想起来,这让他有点后悔。

“威尔?你还没睡吗?”慕柯的声音听起来很和缓。

“我刚看完了这次案子的卷宗。”

“你想聊一聊它吗?”

“不,完全不,我现在思维迟钝。”威尔闭着眼睛,把手全部放进被子里,手机压在他的耳朵上没有滑下来。

“好吧,”慕柯笑了笑,“你现在在哪?”

“匹兹堡的酒店,我看了一眼克劳福德签的账单,不便宜,但这张床让我的腰不舒服。我想念你的床了,不算软,但很舒服。”

“你有钥匙的,威尔。”

“我还有狗。”

威尔说完后听到慕柯的一段抱怨一般的鼻音,他的脸上挂起了一个露出牙齿的笑,“你现在在做什么呢?我听见了风声。”

“在医院的花园里逛一会,白天睡太久了,现在睡不着。躺在床上太无聊了,我准备明天去办出院手续。”

“你的伤口还没有好全。”

“剩下的我自己也能处理了,我学过医,也受过伤。”

威尔咬了咬嘴唇,“好吧,实际上我想你了。”

“我知道,我也是。”慕柯发出了一声叹息,那声音让威尔感到耳朵发痒,但又舒缓了他因为案件而打结的神经,威尔觉得自己快要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