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言发现自己的好心全白费了,他想和别人开诚布公的好好谈,别人未必能体会他的苦心,反倒指责他别有用心
“沈某蒙大帅信任,为了回报大帅,必不会眼睁睁看着心怀叵测之徒夺取楼家的家业”
西药厂副经理沈泽平语气冷硬,对李谨言非但没有一丝尊敬,反倒带着一股敌意和轻视。
李谨言皱眉,他得罪过这个人吗他这股敌意从何而来昨天还只是找他的茬,今天怎么就突然搞得像阶级斗争一样了环视众人,从西药厂的副经理到下面的三个车间主任,加上财务经理,除了一车间的赵主任,其他几个人都躲开了他视线,一副谁也不得罪的样子。
李谨言的脸色沉了下来,真当他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沈泽平嘴里心怀叵测之徒是指谁,他吗简直岂有此理
“沈经理,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李谨言说话也不再客气,人家就差直接扇他巴掌了,他还笑脸相迎又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沈某当然清楚,想必言少爷也清楚。”
愣了片刻,李谨言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人的脑袋里是不是有个黑洞他谋夺楼家的家业
“沈副经理,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心怀叵测谋夺楼家的家业,你倒是尽忠职守”李谨言嗤笑一声,“你以什么立场说这些话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你”
“我什么”李谨言倏地站起身,目光直视沈泽平,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在问你,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姓什么,也忘记我是什么身份了”
沈泽平貌似早就想过李谨言会说这样的话,神情丝毫未变,“你是楼家的少夫人,可你是个男人”
话里意思很明显,他不相信李谨言会和楼家一条心,李谨言是个男人,委身楼家十有八九是迫于楼家的权势。如今楼大帅出事,楼少帅到底年轻,能不能撑起北六省还是个未知数。沈泽平和李谨言一样知道西药厂对楼家的重要性,所以,就算背上骂名,他也要将李谨言从药厂中赶走
沈泽平将自己摆在了楼家忠臣的位置上,却忘记了一件事,或许是刻意忽视了这件事,他此刻的所作所为和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有什么区别
“那又如何”李谨言并未因沈泽平的话生气,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我的身份不会因此改变,我现在姓楼”
话落,李谨言扫视众人,语气倏地一变,“我是楼家人,我会谋夺自家的家产简直可笑依我看来,心怀叵测别有用心的人不是没有,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是谁,你们心里应该有数。”
李谨言的话就像是一把锤子,一下下敲着众人的脑袋,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沈泽平,难道
“你这是污蔑”沈泽平厉声说道“血口喷人”
“原来沈先生还知道这两个词吗”李谨言对沈泽平的称呼变了,“既然知道,就该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比起你,我倒是更有立场怀疑某些人的居心不良,想要谋夺西药厂。”
“你”沈泽平指着李谨言,手指发抖,“我沈泽平跟随大帅三十年,对大帅的忠心天地可表,岂是你这黄口小儿能随口污蔑的”
李谨言态度随意的笑了笑,还伸手掏了掏耳朵,“沈先生,所谓忠心不忠心,可不是你说了就算的。你觉得凭你之前的所作所为,还会有人相信你对楼家忠心不二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好像是欲盖弥彰不对。司马昭之心也不对。贼喊抓贼恩,好像是这么说的。沈先生,你觉得呢”
李谨言笑得十分纯良,却气死人不偿命,开玩笑,要是不能收拾了这个老古董,他就不姓李
不过,李三少似乎忘了一件事,他现在本就不姓李,他姓楼。
“你,你”沈泽平说不出话来了,其他人几个人看他的眼神他不会不明白,就好像他真的是在贼喊抓贼,他想要将李谨言从西药厂排挤出去,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沈先生,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看你的态度,似乎还没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李谨言收起了脸上的笑,态度变得严肃起来,“鉴于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认为你已经不再适合担任药厂副经理一职了。”
“你说什么”不只是沈泽平,在场的其他人也愣住了。
“没听清楚好,那我再说一遍。”李谨言看着沈泽平,也看着在场的其他人,“你被免职了,现在”
“你没这个权利”沈泽平提高了声音,“我是大帅的人我的职位是大帅任命的,你没这个资格“
“我没资格”李谨言笑了,“沈先生,我没时间和你废话,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走,要么我叫警卫。”
沈泽平的脸色铁青,突然从怀里取出了一把左轮手枪,枪口直指李谨言
众人同时一惊,几个车间主任都是沈泽平的老相识,见此情景连忙劝道“老沈,你这是干什么快放下枪”
“老沈,你看清楚了,那是言少爷你用枪指着言少爷,是想造反吗”
听到一车间赵主任的这句话,李谨言下意识的瞥了他一眼,这个人好像并不只是个老好人啊。一顶造反的帽子扣下来,沈泽平还能有个好若是自己抓着不放,甭管他是不是老臣,一家子恐怕都得被抓起来。当然,有了这个借口,自己行事就方便多了,别人也再难对他说三道四。
他这是为了向自己示好,还是别有目的
可惜在场的其他人注意力都在沈泽平身上,七嘴八舌的劝着他,没人注意到赵主任话中潜藏的含义。沈泽平脸色难看,腮帮子紧绷,手指扣在扳机上却迟迟没有按下。
李谨言站在他面前,没有躲开也不见惊慌,就那样平静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戏台上的丑角。
砰的一声,房间的门被从外边踢开了,一身戎装的楼少帅出现在门口,沈泽平看到楼逍,持枪的手开始发抖,房间中的其他人,除了李谨言之外,神色都是一变。
“少帅,你怎么来了”李谨言豪不在意自己正被枪指着,转过头看向楼少帅,语气十分轻松,“有事找我吗”
楼少帅没有说话,一步一步坚定的走了过来,鞋底敲击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一声声闷响,就像敲在众人的心头。
走到近前,戴着白手套的大手握住了左轮手枪的枪管,根本不在意沈泽平手里的枪会不会走火。于此同时,楼少帅身后的兵哥全都拉开枪栓,枪口直指沈泽平。
“少帅,”沈泽平的脸色已然变得惨白。“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楼少帅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你用枪指着我的妻子,问我为什么”
“少帅,我不是,我是为了楼家,我他是个男人,他不可能和楼家一条心”
楼少帅大手用力,一阵清晰的骨头断裂声,他竟然生生捏碎了沈泽平的手指。
沈泽平没有发出痛苦的叫声,他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只是翻来覆去的说,“我是为了楼家,我对大帅的忠心天地可表”
楼少帅松开手,左轮手枪掉落在地,一声钝响。站在楼少帅身后的兵哥立刻上前,扭住沈泽平的手臂将他按倒在地。
李谨言对楼少帅说道“少帅,我想和沈先生说两句话。”
楼少帅同意了,李谨言走到沈泽平跟前,蹲,视线同沈泽平平齐,开口说道;“沈先生,无论世人怎么看我,我是楼家人这点不会改变。而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一心为了楼家没有半点私心吗归根结底还是觉得我不配压在你的头上吧”
沈泽平撇过头,压根不愿意听李谨言说话。
李谨言叹了口气,得,好话坏话自己都说尽了,人家就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他有什么办法本想这事能和平解决的,没想到这位连枪都掏出来了。
看着被兵哥押走的沈泽平,李谨言转头问楼少帅“少帅,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你说呢”
“我说”李谨言摸摸鼻子,“总不能杀了吧”
“好。”
“啥”李谨言吓了一跳,“少帅,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想真杀了他。再说他这事做的糊涂却罪不至死。顶多关他一段时间,等他想明白再放出来不就行了”沈泽平到底是楼大帅的老臣,就这么杀了,对楼家和楼少帅都没什么好处。
“不杀”楼少帅低下头,宽大帽檐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眉眼,“他用枪指着你。”
“少帅,我不信你没发现。”李谨言撇撇嘴,“那把枪压根就没打开保险。沈先生是行伍出身吧这种常识性的错误他应该不会犯,除非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