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2 / 2)

东宫美人 荔箫 3649 字 2个月前

“楚怡。”沈晰当机立断,起身硬捏开她的嘴把这碗汤往里灌,楚怡被灌得连声咳嗽,但到底有了力气。

……真遭罪啊!

她一时甚至有了多余的情绪感叹了一下这个,接着就又是漫长的努力。

临近晌午的时候,最后一阵疼痛在她使力间涌起,又微妙地倾泻而下。

楚怡终于感觉到身体一阵松快,紧绷了一天的肌肉、骨骼全都一下子松到了散架一般。她什么都顾不上、什么也说不出,就已在直觉的召唤下昏睡过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又是晚上了。外面天色全黑,屋里被暖黄的灯火映照得通明。楚怡的疲惫尚未散尽,头疼得怔了半晌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动胎气了?

她于是下意识地抬手摸向小腹,察觉到小腹平坦的一刹整个人都一阵悚然,连带着猛抽一阵凉气。

“楚怡?”倚在几步外的桌边正歇神的沈晰听到她抽凉气的响动,立时起身,一把揭开了幔帐。

二人四目相对了半秒,他缓出一笑,坐到床边双手一并握住了她的手:“睡醒了?”

楚怡声音沙哑:“孩子……”

“孩子挺好的,你放心。”沈晰在她手背上吻了吻,感觉到她紧绷的指节慢慢松了下来,“但他早产,身子虚一些,你也虚着,迟些再看吧,先让乳母照顾。”

楚怡点点头,闭上眼睛,发僵的大脑也没想起问是男是女,休息了一会儿,又想起来:“有人撞我!”

她疲惫的美目一下子睁开,满是怒色:“我不是自己摔到的,有人撞我!”

这倒让沈晰松了口气。太医说她这次生产费了太多力气,可能要好生虚上一阵,目下听来说话的气力尚可就是好事。

沈晰拍着她的手点点头:“我听说了。”说罢便问张济才,“史氏人呢?带她进来。”

张济才躬身回了句:“在外头脱簪谢罪。”就退出了门外,着人去押史氏。

史氏其实原也不是主动来谢罪,是被人押在外头见太子的。然而太子一时顾不上她,就先叫在外头候着,出了这样的事她哪里敢站着等,在冰天雪地里一跪就是一天一夜。

被侍卫押进屋的时候,史氏已然站不起来了,整个人瞧着比楚怡都还要虚些。但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她磕头磕得劲力十足:“殿下、良娣娘子!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的不敢害楚良娣,是有人推臣妾!”

沈晰冷笑:“她说有人撞她,你倒说有人推你。”

史氏听出了这话里的不信任,浑身都一僵,楚怡注意到了她脸上的指痕。

“……你打她了?”她知道自己的关注点不对,但她确实稍稍有那么一点儿诧异。

在她眼里,沈晰是不会亲手打人的。

沈晰沉沉地缓了口气:“云氏打的,她气急了。”

他看到史氏的时候的确也气血冲脑地想打她,手都扬起来了,又狠狠地忍了下去。

听到孩子已平安降生的消息后恰好赶来看楚怡的云诗却没忍,一巴掌就抽了下去,骂到嗓子破音:“贱|人!姐姐肚子里有孩子你不知道吗!”

要不是宫人赶紧把云诗拉开,云诗估计还得打。

沈晰抬眼问张济才:“还有谁有干系?”

张济才躬身:“下奴查了,台阶上有些薄冰,因为这些薄冰良娣娘子才足下不稳摔得厉害,这是洒扫的宦官不仔细,已都押起来了;另几位宝林、奉仪暂还不知有无干系,也都各自拘着。云良娣与徐良娣当时与楚良娣并肩而立,倒都不太相干。”

沈晰点点头:“另几人且先查着。史氏与那几个洒扫的……”他扫了眼史氏,“留个全尸。”

“殿下!”史氏脸上残存的血色也皆尽失去,侍卫进来拖她,她拼命地向前挣扎,“殿下,不是臣妾干的!臣妾冤枉!殿下!”

“……殿下。”楚怡碍于史氏在场没好直接叫沈晰的名字,迟疑地劝说,“查清再说吧。”

饶是她现在累得再厉害,也看得出他这是气坏了。

他心里未尝不知道这事跟史氏关系不大,只是在他看来……或许是觉得这次伤到她的人个个有罪,也或许只是想杀一儆百。他又手握重权,怒急之下生出这样的阴狠半点都不奇怪,让迟早承继天下的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信奉“众生平等”本来也是不现实的,掌权者的仁慈永远只是相对而言。

但楚怡觉得不能这样,不是说杀伐果决一定不好,而是这种热血上头的杀伐果决实在造成的冤案有那么一点多。

“夜深水露重,台阶上结点薄冰太容易了。那几个宦官纵有失职,罚点钱也就是了……要不打顿板子也成。”楚怡斟字酌句,说着又瞧了瞧史氏,“史宝林说有人推她也未必就是假的——殿下这不也对另几位存疑呢么?那又何必这样急着杀她一个,都查清楚再说也不迟。”

总体来说她还是信得过史氏的,不然史氏这样冲上来撞她未免也太有胆识,再说史氏自己的手都蹭破了,估计流了好些血,用这种方法伤人那她可真是个猛士!

沈晰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楚怡……”

她嗯了声,他无奈地摇摇头:“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但东宫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我不能再让你遭第二次罪。”

“……还是查清再说吧。”她一时想不到更多的道理可讲,怕劝不住他,又前思后想了一番。

最后,她一口气祭出了中国人的四大神器:“大过年的”、“为了你好”、“为了孩子”、“给个面子”。

——她说:“大过年的,闹出这样多的血光之灾对你也不好。再说咱得为小月亮和新生下来的孩子积福啊,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呗?”

一席话说完,她很想把那句“来都来了”也凑上,可是实在没有合适的词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