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猎场(1 / 2)

征讨高句丽, 虽然早有准备,却也并非轻而易举之事。

但不管怎么说, 以永仪侯世子林崇这样的年纪,即便借了皇帝有意扶持年轻将领的东风,在这样大的战事里做副将,也是极为难得的机会。

谢华琅都能看出来的事情, 永仪侯父子当然也心知肚明, 无非是皇帝想给谢家添一个得力些的助益,才促成此事, 故而消息确定之后, 林崇便往谢家去了, 既是含蓄的致谢,也是辞别。

谢偃是很喜欢这后生的,私下里同卢氏讲:“永仪侯后继有人, 阿莹与他为妇,不算委屈。”

卢氏淡淡看他一眼,不置可否:“老爷又不是阿莹,如何知道她委不委屈?”

谢偃被噎了一下,却也没敢反驳, 转口道:“夫人说的是。”

他们是隔房的伯父、伯母, 也是谢家的家主与主母, 林崇作为谢家将来的女婿登门, 先来问过安后, 方才往二房去拜见谢令与刘氏。

若只有翁婿二人在, 谢令免不得要叮嘱几句,然而刘氏也在,有些话便不太好说出口了,勉励过他之后,又着意嘱咐了会儿,便叫人领着他,去寻谢莹说话。

若说起大局观来,谢家的几位女郎里,最出众的便是谢莹,虽然婚事有可能推迟,但她知道,人不能只看眼前,这于自己而言,其实是好事。

所以无论在谁面前,她都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满与委屈,得体的叫人挑不出毛病。

说是未婚夫妻,可实际上,这两人总共也没见过几面,说过的话更是少得可怜,彼此静寂了一会儿,还是林崇先道:“委屈你了。”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世子有韬略胆气,这是好事,”谢莹温婉一笑,道:“先国后家,有什么好委屈的?”

林崇不意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如此深明大义,便颔首示礼,由衷道:“多谢你。”

“战场上刀兵无眼,世子无需惦念长安,珍重自己才是要紧,”谢莹神情恬静,道:“林伯父马上就要出震地方,不能在京中久留,伯母留在京中,我若得空,也会常去府中探望,世子尽管安心。”

林崇目光一动,轻轻道:“你这样有心,除了一句‘多谢’,我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谢莹莞尔,道:“举手之劳罢了,但愿能使世子无后顾之忧。”

林崇不是多话的人,谢莹也一样,战事就在眼前,出发在即,他也没有在谢家久留,略说了几句,便同谢莹道辞,打算离去。

谢莹送他到了府门前,最后福身道:“世子珍重。”

林崇静默不语,顿了顿,忽然握住她手,道:“等我回来。”说完,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谢莹目送他挺拔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神情恬静一如往昔,淡淡道:“我们也回去吧。”

……

同高句丽开战,于国而言,无疑是一件大事。

谢华琅原以为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景阳会忙的不见人影,哪知竟还如同先前一般作息,没有任何变化。

她奇道:“九郎,你不忙吗?”

顾景阳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忙?”

谢华琅想了想,不解道:“边境在打仗啊,前朝因为打高句丽而亡国,先帝、郑后时期也互有胜负,难道你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担心也没用。”顾景阳淡淡道:“高句丽距此有千里之遥,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消息传到长安,根本没有时效性,难道我能长距离指挥吗?”

他握住她手,轻轻捏了一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再则,也是用人不疑。”

谢华琅恍然道:“原来如此。”

“前些日子都在下雨,现在倒是转晴了,”窗扇半开,顾景阳望一眼天色,见澄澈如洗,极是晴朗,便道:“枝枝,我们打猎去?”

谢华琅早先说不想去,是因为那时候病着,动一动都觉得难受,现在却没有这个麻烦,应得极为痛快:“好!”

……

皇家在长安郊外置有猎场,占地有数十亩,其中不乏鸟兽珍禽,景致也颇出众,谢华琅早先便听说过,只是身份所限,不曾去过,今日同顾景阳一道前去游猎,倒是兴致很高。

她是爱玩儿的人,弓马骑射当然不差,甚至在京城的一众女郎之中,也能排的上号。

弓箭都是宫里边的,品质当然不会差,谢华琅手上配了扳指,以防被弓弦伤到,人在马上,便有模有样的端起弓试了试,又问顾景阳:“道长,你箭术好吗?”

顾景阳道:“尚可。”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尚可算怎么回事?”谢华琅不满道:“先前下棋的时候,你也说尚可,结果下的那么好。”

顾景阳看她一看,道:“以你为参照的话,那就是很好。”

“……”谢华琅听的心头一堵,淡然道:“那你很厉害啊。”

顾景阳从她语气中察觉到了什么,勒紧缰绳,放缓了马速,问:“枝枝,你生气了?”

谢华琅不咸不淡道:“没有。”

顾景阳欣慰的颔首:“那就好。”

“……”谢华琅真是活生生气的胃疼。

直到抵达猎场,那小姑娘都没说话,顾景阳便知道是生气了,想了想,又有些不明所以,便唤了声:“枝枝?”

谢华琅道:“叫我干嘛?”

顾景阳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谢华琅额头开出一朵十字小花:“陛下觉得呢?”

顾景阳道:“我觉得是生气了。”

谢华琅微微抬起下巴,问:“那陛下觉得,我是为什么生气?”

顾景阳道:“我若是知道,就不会惹你生气了。”

“……”谢华琅更生气了。

“枝枝,你说过的,真心相爱的两个人,不应该对爱侣有所隐瞒,”顾景阳见状,温言劝道:“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只管讲,怎么能不理人?”

“哦,”谢华琅斜他一眼,道:“还是我的错了?”

她这话说的隐含锋芒,顾景阳也不动气,已经到了地方,他先一步下马,又到那小姑娘马前去,向她伸手。

谢华琅垂眼看他,轻哼一声,却没有将手放在他手心儿里,而是借着下马的势头,扑到他怀里去了。

顾景阳站的很稳,即便那小冤家撞过来,也没摇晃分毫,只是顺势抱住她,问:“到底是怎么了?”

谢华琅埋头在他怀里,闷闷道:“郎君,倘若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你要记得让让我。”

顾景阳略一思忖,问道:“枝枝,你是为自己下棋总是输生气吗?”

世间居然有这样不解风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