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灵的瞳孔蓦地一缩, 关键时刻竟是出奇淡定, 迅速将签往签筒里一戳, 面上则含笑看着明空大师, 一派淡然“我曾听人说过天机不可泄露, 既然命乃天定, 还是不劳烦大师为我担了这份孽障,顺其自然便是。”
明空大师深深看了苏婉灵一眼, 似是惊讶她竟做出如此应答,嘴上却念了声佛, 含笑道“女施主既知命乃天定, 合该也知晓天命不可违。”
苏婉灵却不耐烦同他打机锋, 什么天命可违不可违的,真正的天命女主正在外头拉仇恨呢,那位才是最终母仪天下之人,自己随手抽了支帝王燕, 那根本做不得数。想来是自己那开了挂的运气在作祟, 随便一抽就给了自己一支富贵签,信它才怪
她不信,明空大师却信了, 忽而长叹道“真凤虚凰,好一段奇异官司。”
苏婉灵纹丝不动,坚定装傻, 看向明空大师的眼神就跟刚出生的婴儿似的, 您老说啥我听不懂
明空大师微微一叹, 到底说了正事“你与赵家那位施主同一来历,如今又抽得同一签文,即便你想置身事外,也不能够了。”
苏婉灵茫然“什么同一签文赵姑娘抽的不是帝王燕吗我哪敢跟她比”
明空大师见她决心装傻到底,心中暗骂一声果然不开窍,面上却露出几分高深莫测的神僧范儿,双眼定定地看着苏婉灵,眼中满是了然。
苏婉灵却不接这茬,转而问他“大师既然知晓我的来历,不知大师可有办法送我回去便是不能回去,让我给家里送封信过去也是好的。”
明空大师含笑摇头“一切皆有定数,老衲不过是一风烛残年的和尚,如何能参透时空之法”
苏婉灵失望不已,也没了同明空大师打机锋的心思,双手合十向他念了声佛,道谢后便起身往外走。到了门口,苏婉灵忽而又回头问了一句“这签筒不是该在大殿吗怎么又到了大师这里”
明空大师微微一笑“这签筒,乃是老衲当年亲手所制,不曾现于人前。殿里那个,才是施主们前来进香求签所用。”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帝王燕就跟不值钱一样同一天来了个大批发。苏婉灵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封了明空大师的嘴,免得他到处瞎宣扬。赵卿仪没嫁人,抽了支帝王燕不过是引人注目,自己这嫁了人的,要是被明空大师随口透露一回,那不是把瑞王府架在火上烤
奈何苏婉灵两辈子都没说过什么威胁人的话,对着明空大师那张慈眉善目的老脸也说不出什么警告老年人的话,憋了半天才想出一句“大师,我曾听人说过,佛法中有一言,说是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不知怎解”
明空大师了然“女施主放心,老衲本该闭关,不过是料着你二位贵客将要临门,强行拖了一段时日罢了。今日过后,老衲自当闭关。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老衲一心只有佛祖,出关后哪还记得”
苏婉灵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半分不显,款款出了禅房,步态优雅举止端庄,尽显王府世子妃的绝佳风姿。
楚潇对她知之甚深,见苏婉灵面上虽然带着浅笑,眼中却多出几缕愁思,登时眉头一皱,上前携了苏婉灵的手,转头对王妃道“母妃,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回府了。”
王妃面上却露出一丝犹豫,不知该不该再让楚潇去打搅明空大师一回。
正踟蹰间,便有小沙弥匆匆而来,对着王妃打了个千,恭声道“女施主,明空祖师派弟子传话,说是贵府公子死劫已破,日后定当贵不可言,请女施主莫再费心。”
王妃心下一颤,默默将“贵不可言”四字琢磨了好几遍,听闻楚潇死劫已破的欣喜又被这四字给压了回去,不由低低叹了口气,而后起身看向楚潇,含笑道“看来今日你是无缘得见大师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