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个时候自然地聚焦在了纪灵身上。她抿唇微微一笑, 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头，因为见她要开口，周围已然是一片静悄悄的。

“大家选择来到这里学习是对阳的认可, 在这学习的时间里面, 阳部落会为大家尽可能地帮助, 同时希望大家遵守本地的规则与法制，学到想要的对自己有益的知识。”

纪灵说的话不长，她的声音平和而温柔，却也不乏有力。

不少男人听了只觉得心都有些酥了。像是华这样的更是如此。他根本没有想到如此有权势的一个女人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形象, 心中忍不住怦怦直跳。

在场有着和他差不多想法的男人可不少, 只是碍于烈在场, 没有一个人敢表露出来罢了。即使不是男人, 就说女人和孩子, 此时仰头看着纪灵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不是目光专注而崇敬, 同时带着仰慕。

纪灵说完话以后先是走向了距离自己更近一些的八方部落的孩子那边。这些孩子与纪灵平时看见习惯了的那些孩子长得很不一样，瘦小而胆怯。

其中有些孩子还没有家里的阿福大呢。

纪灵不由自主觉得有些心疼。

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在有些紧张的孩子中间穿梭, 开口时又切换成了一个让人意外的八方部落的官话, 而且口音几乎是完全标准的。

如果不是知道纪灵是土生土长的阳部落的人，甚至都没有离开过八方部落，华都要以为她是自己部落跑出来的女人了。

不过这种想法随后就被华自己给否定了。

他们部落那些女人，此时华回想起来, 竟然是觉得一个都拿不出手。

八方部落的女人完全处在弱势的地位, 是要依附男人生活的。自然也得完全看男人的脸色。纪灵身上这一股习惯而来的自信与从容, 华从来没有见着过，因此自然觉得格外迷人。

八方的孩子们原本很是紧张，不过纪灵身上自带着的亲和力让他们放松很多, 又加上纪灵开口后就是一口流利的八方话，让这些孩子更消除了不少紧张感，有一两个大胆的还回应了纪灵的问话。

纪灵和他们说的大概还是刚才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不过是用八方的话重复了一番罢了，另外又加了一些鼓励与安慰这些孩子的。

再转到神迹那边去的时候，情况又有些不一样。神迹那边过来的孩子比八方这边大上许多，另外几本都是有家长一起送过来的。

就算不是每个孩子都有，那也是相熟的家长组队送过来。神迹部落的孩子眉宇之间的自信也多一些。

纪灵同他们也说了些话，这下就转成了神迹的方言，也同样说得是很流利。

这么一来，无论是神迹还是八方的人，在随后都啧啧称奇。

他们是知道纪灵所谓神使的身份的，不过这么久来总归觉得只是个传说，加上部落之间距离这么远，就更加无法考证了。

部落里头么，无论是哪个部落都少不了有一些为了迷惑人或者巩固统治而编造出来的话，他们觉得纪灵这边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

然而这会儿亲眼见到了纪灵将几个部落的语言运用得如此纯熟的场面，加上纪灵身上的威严与气质，倒是真让人产生了不小的动摇，觉得纪灵是神使的身份非常可能就是真的。

华就是这么想的其中一个，同时间也觉得自己深深被纪灵所吸引了。

这样的女人就算是和几个男人一起拥有，那也是很幸运的事情啊。

纪灵没有读心术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要是知道华的心里头想的是这样龌龊的事情，恐怕会忍不住当场找个理由收拾他一顿。

这边众人下了船，纪灵又说了话，后头她就走了。

剩下在场的官员们秩序井然地安排两边的人分别离开码头这边前往他们的住所。

八方的这些孩子虽然没有交钱，但是待遇和神迹的孩子是基本一致的。毕竟这些孩子过几年都是吉林打算用来做中流砥柱的，得好好洗脑。因此八方这边的孩子住宿水平虽然和神迹的一样，但是两边的孩子平时上课吃饭什么的，班级并不靠近，住得也有些距离。

八方的孩子跟着华往前走，目光所及之处觉得周围的建筑都是他们这辈子无法想象的。

不只是八方的孩子，连通神迹部落这边第一次来到主城区的孩子也都十分惊奇。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家庭条件都很过得去，又天然被灌输过神迹部落是周遭最厉害部落的这个想法，所以现在看到主城区这边的情况以后，一时对于自己部落最厉害这个想法都产生了动摇。

神迹的主城区也挺不错，不过和阳部落还是差得远了。不说的别的，神迹主城区那边的卫生条件就远远落后于阳部落，更不说区块划分以及功能性的建筑分布了。

在神迹的城区里头走，十步里头没踩到屎都是幸运。不管是动物粪便还是人类粪便，街道上总是避免不了有这样的堆积物。

大家各扫门前雪又没有人专门管理这个事情，如果不是这两年和阳部落这里学了很多进阶版本的耕耘，需要肥料等等，估计大家街上出现屎尿的情况还要更加频繁一些。

然而阳部落，起码是他们现在所踏足的区域，简直干净得不像话了。鼻端没有难闻的味道，空气清新不已，甚至隐隐约约还能够问到远处小饭馆炸丸子的香味。

仔细看看，周围的环境，地是石板路，还有下水口，还有些高大的长条的东西，顶部好像放着煤油灯。

华也仰头在四处看。

他虽然之前来过，甚至在主城区待过不短的一段时间，但是感觉这走了几个月以后再回来，整个主城区又要许多他以前没有注意到的面貌。

“这是什么东西”华指向道路两旁均匀分布的长条形的建筑，说是建筑其实有些勉强了，因为那就是一根柱子一样的东西。

随行的教育部的官员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这是路灯。”

见华和其他几个人都没听懂路灯是什么意思，官员随后又解释道，“等到晚上天黑以后这个里头就会点上煤油灯，到时候道路两边全是亮堂堂的，照明用，要不然呢晚上来回走路都得自己带着灯，不方便，也省得天黑摔着了。”

官员随后又解释，“当然这也不是整个晚上都点着的，只是晚上六点之后到晚上十一点之前这段时间，十一点之后就是宵禁了，你们自己以后要记得太晚不能出来走动，要不然会被记名字的。”

孩子听不太懂阳部落的话，懵懵懂懂跟着官员往前走。

教育部的官员只负责前部分的接待，他这边主要是和八方确认过来的学生名单。

八方没有文字，因此这些孩子还是过来阳部落以后才第一次拥有自己名字的书面写法。

华作为这些孩子的监护人，其实只是挂了一个虚名。他本身对这些孩子并没有多少负责的态度，这些孩子心里头对他也是怕多过于尊敬。华等到教育部的官员离开以后，自己也马上跟着离开了，丝毫没有留下来帮着安顿孩子的意思，也没有管着或者保护孩子的概念。

八方的孩子们见着他走了，心里倒是没有害怕，反而送了一大口气。

反正比起华来，这会儿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一个老嬷嬷更加面善，看上去也颇为好说话。

老嬷嬷的确是个老妇人了，近六十岁的年纪在部落的标准来说已经算是很长寿。她的名字叫做素，因为身体很好的缘故，现在也不愿意歇息。家里孩子多，她又可以干活，每天这边负责孩子们的伙食已经有几年了，家里五分之一的收入都是从她这里来的。

素自己多子多孙，对待陌生的孩子也很有耐心。这些八方的孩子只是被带到这边来放一下自己手上有的东西，随后就被素和另外几个妇人带着一块前往浴室那边洗澡。

建筑队新建成的学校宿舍是带着集体浴室的，结构其实不复杂，主要做到冬天保温夏天排水方便这两点就是了。

现在正是八月，天气炎热，洗澡是个很轻松的活。

素早年并不是阳部落的，她会说一点八方话，听更是没有半点障碍，因此这会儿子与孩子们倒也好交流。

孩子学起东西来要比大人快上许多，因此素对这些孩子们笑着说，“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说阳部落的官话了，到时候在这边可要记得说官话。”

孩子们见她面善，也都喜欢跟着她，闻言一个接着一个点头。

浴室的规模不算很大，分成男女两块。里头仿照着纪灵小时候印象中洗过澡的浴室那样，是一个大的公共空间中被木板隔成了一个个的小单间，单间里头又放着一个木头盆子，容纳一个成年人坐着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给现在这些孩子们来用更像是一个澡盆了。

男女浴室一次性都能容纳五十个人左右，这么一来八方的孩子们倒是一次性都能差不多洗完。就是旁边负责管事的嬷嬷们累一点，虽然不用亲手帮着他们洗，可是这些孩子不懂得用阳部落的沐浴液，洗得很有些乱七八糟。

素她们就不得不来回走动不断出言提醒告诉他们到底应该怎么洗。

沐浴露这东西是阳部落本地的特产了，反正八方和神迹是没有这么讲究的。这东西做起来不难，只是用了一些有清洁作用的植物加上一些柔和香味的花。如今在阳部落这边已经做出了各种味道，连着在神迹那边的上层圈子里面也不少人乐意购买这种东西。

不过实际上这东西根本不费什么成本，像是学校浴室里的这些因为没有另外添加任何香味成分，只是清洁的话，那就更加不值一提了。

但这对于孩子们来说还是足够新奇的。这东西弄到身上以后滑溜溜的，擦两下还能出一些细腻的泡沫。而等到蹭够了用水冲了以后，那感觉浑身都清爽起来。

这么用沐浴液洗过第一遍以后，素和那几个妇人才坐下来开始准备动手了。

孩子们不管男男女女都排着队一个个走到她们面前等待着妇人们用手上的粗布来给他们搓澡。

素一边搓一边感叹，“这是多久没洗澡了活像是生下来就没洗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