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向着城头下走去。
杖责十五、守城头,这总比被斩头要好得多。文天祥这真正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作为军长,他很明白军纪严明与否有多重要。
约莫过去不到两刻钟,这建宁府南城头上,便出现了三个面色古怪的“士卒”。
他们不仅仅面色古怪,站姿也是古怪。
周遭将士看着他们,都满是惊讶之色。
贺成华等将则在旁忍俊不禁。
原本其实还挺为陈吊眼等人担心的,但这刻,板子打了,陈吊眼几人也没什么大碍,他们心中自然都是轻松下来。
难得见到陈吊眼他们这样窘迫的模样,能忍着没有哈哈大笑,贺成华等人实在已是厚道。
“看什么看”
但陈吊眼看着周围将士时不时地偷瞄自己,还是忍不住臊起来。整张脸胀得通红。
司振国和广阳炎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都是黑里透红。
其实要是文天祥只是杖责他们,纵是再多打些板子,也没什么。但罚他们过来守城头,饶是以他们脸皮,也是有着招架不住。
在这南城头上,可有不少人就是他们天杀军中将士。
看着这些小兔崽子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陈吊眼几人心中就别提有多郁闷了。
瞧着对自己大吼无动于衷的众士卒,陈吊眼只差点吐血,又吼道“谁他娘的再看,老子让你们也都吃吃板子”
但这激动起来,却是牵动屁股上的伤口,不禁又是倒吸两口凉气,呲牙咧嘴。
周遭将士们憋得更是困难,有人脸色都涨红了。嘴唇尚且可以紧紧咬住,但眼中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老陈。”
贺成华忍笑拍了拍陈吊眼的肩膀,道“你就安分点吧,你现在可不是军长了,怎么让他们吃板子”
“你”
陈吊眼瞪眼看着贺成华,没好气道“滚滚滚别妨碍老子在这里守城头。”
“嗯”
贺成华故作威严模样,“你就是这样和本军长说话的你眼中还有没有尊卑”
陈吊眼脸色更红,吹胡子瞪眼,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虽然明明知道贺成华是在拿他打趣,但他现在被文天祥撸掉军职也是事实。以军中纪律,他刚刚这话还真是以下犯上。
司振国在旁实在看不下去,哭笑不得道“老贺你就别拿我们打趣了,忙你的去。咱家老陈面皮子薄,你又不是不知道。”
“哈哈”
贺成华哈哈大笑,总算是放过陈吊眼,就此离去。
旁边却是有将士憋不住,终是笑出声来。
陈吊眼翻着白眼,索性不搭理他们,向着城外看去。
司振国、广阳炎两人对视,眼中流淌出苦笑之色。他们可是真没想到,军机令竟然会用这般的方式来处罚他们。
而仅过不多时,文天祥便亲自走了过来,在陈吊眼、司振国、广阳炎三人面前驻足。
三人忍着痛单膝跪倒,“末将”
刚喊,忽想起自己已经不再是将领,便又改口“陈吊眼、司振国、广阳炎参见军机令”
文天祥神色清冷,却是未理会他们。
他缓缓转过身子,眼神从周围将士们身上扫过,大声喊道“诸位将士听着,天杀军军长陈吊眼、副军长广阳炎、都虞候司振国擅自违抗军令,本是死罪。本帅念在他们战功卓著,又尚且是初犯,这才酌情法外开恩。现剥夺陈吊眼、广阳炎、司振国军职,降为士卒在军中效命这是首次,也是唯一一次。以后若谁敢再违抗军令,本帅定斩不饶”
周遭将士们脸色在这刻都是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原本看到陈吊眼他们只是被派来守城头,他们也没将这事太放在心上。但现在因为文天祥这番话,却是不得不好生思量。
军机令刚刚可是说了,这是唯一一次。也就是说,以后谁再敢抗命不尊,军机令只怕真的不会再念及任何情面。
跪在地上的陈吊眼、司振国和广阳炎也是神色微变。
原本有些轻松下来的心情,这刻又是沉重起来。
文天祥豁然回头,眼神灼灼看着陈吊眼,“陈吊眼,你可服本帅责罚”
陈吊眼低头道“陈吊眼认罚”
他在城外抗命时,只满心想着多杀元军,却并未想过,这会对文天祥治军造成多大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