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庙(1 / 2)

玉米地里面一下蹿出一百来只鹦鹉, 妈呀,薛妙上回见到这么多鸟集结, 还是在公园里看喜欢单腿站着的火烈鸟。

廖蔺本来正要转身往回跑, 被她这么一喊,差点在玉米垄沟里崴了脚。

一大群绿毛鹦鹉在天上飞, 廖营长拔腿在地上跑,廖营长媳妇见状嗖一下打开车门先上了车,廖蔺随后也快速上来, 把车门关紧。他知道这里鹦鹉不只一只,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只, 幸亏跑得快, 不然不光是被绿云罩,还会淋绿雨。

启动车子前,廖蔺拽住薛妙辫子,“臭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绿云罩顶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想出墙, 给我整一大波情敌”

薛妙从他手里抠出辫子,“那么大一片绿啊,我比喻得多形象啊。为什么玉米地里会有这么多鹦鹉”

廖蔺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傻子, “你都在这里待了快一年了,这点常识都没有我刚才说要给你抓十只难道是说着玩的吗在这里鹦鹉就跟咱们北方的麻雀似的, 是害鸟,专吃玉米。玉米长成的时候,如果没看住, 能让它们给叨得一点不剩。”

“啊,”薛妙惊讶地半天没合上嘴,这个她真不知道,后世凤头鹦鹉在当地已经成了珍贵的稀有鸟类,虎皮鹦鹉虽然常见可也不像现在连成片地到处飞。

廖蔺把车往前开出一点,“刚才我判断失误,原本以为这里只停了一小批,没想到有这么多只在这等着玉米熟,前面应该有村庄,得往通知他们安排人在这看着,这种鸟聪明,稻草人它们能认出来,鸟等会再帮你抓,先保护玉米要紧,要不农民半年白忙活了。”

薛妙认知继续被颠覆,当有一天鹦鹉成了害鸟如果再给它们长点智商,估计它们能称霸地球。

前面果然有个村子,打听了村口大榕树下不出工的阿公、阿婆,廖蔺让薛妙在树下等着,他去找在水田里领着大家干活的队长,队长一听也急了,“这帮鹦鹉又回来了上次好不容易把它们弄走,这才几天谢谢你,解放军同志,这两天忙着给水田除草,就没顾上玉米地,我们这就派人去赶鹦鹉。”

既然碰上了,廖蔺不能不管,再说他还要给某人抓鸟,跟着队长一起往玉米地去,想了想给队长提了个建议“我估计你们周边公社都有这种情况,动物也有食物链,跟上面申请一下,看能不能去西边弄只驯化好的厉害的猛禽回来,大家轮着用,不是让它吃鹦鹉,起码能吓吓它们,知道这里有天敌,时间一长它们就会退回到山上林子里,比人看着好使。”

队长点头“我们前段时间弄了十多只猫来看着,最开始几天还挺管用,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猫也不看鸟了,开始互相打架,鹦鹉没事,它们自己伤了好几只。你提的办法不错,等开会时,我一定跟领导建议一下。”

“你把这个网给我,我先帮你把领头的鹦鹉抓住,没了最聪明的指挥,估计能让它们乱上一段时间。”

“谢谢你,解放军同志。”

薛妙等了一个小时,见廖蔺提了个竹编的小篓子回来,里面装了只黄脸,鸟身是蓝灰色的鹦鹉,高兴地上前接过来,递给廖蔺一个竹筒,“喝水,这里的山泉水特别好。”

这里是后世著名的烟草基地,山泉水跟烟草一样出名,刚刚树下的阿婆给薛妙指了位置,那眼泉出水量很大,她就没客气收进福德居里好些,留着以后做饭用。

廖蔺喝了一口,果然甘甜。

小竹篓里的鹦鹉歪着脑袋用一双黑豆眼盯着廖蔺喝水,忽然叫了一声,那意思是它渴了,也想喝。

“虎皮鹦鹉大多是黄绿色,没想到混进只蓝灰的给这些黄绿的当老大,我观察了下,它很聪明,你耐心教它,估计能学会些话。其它的都太普通,我就没抓,等见到好的,再给你弄。”

“刚才也就是说说,不知道农垦团让不让养,不让的话,回去后再把它放了。”

抓只鸟,做了件好事,挥别村里人,两人接着上路,薛妙找了个细竹筒出来,倒了些水给鹦鹉喝,这鹦鹉不愧是带头鹦鹉,吃得最多,胖墩墩的,薛妙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大象,“大象,小猫怎么叫喵,喵。”

胖鹦鹉只管把头埋在竹筒里喝水,理都不理她一下。

廖蔺乐死了,“这只鹦鹉虽然聪明,但它就核桃仁那么大的脑袋,你一下就弄仨动物出来,把它弄错乱了,它会想撞墙。给只鸟起名叫大象,只有你能干出来。”

“它的吨位在虎皮鹦鹉里是大象级别的,叫大象怎么了还有,怎么是三种动物你会不会数数”

“大象,小猫怎么叫妙妙。加你不三只吗”廖蔺笑。

如果不是因为他在开车,薛妙真想把这嘴欠的司机当场灭口。“你讽刺我,那个糗事就不要换了。”低头逗弄鹦鹉“大象,廖狐狸怎么叫汪汪。”这只鹦鹉早晚要撞墙。

廖狐狸“,我错了不行吗,快点,做人不能言而无信,答应的就要做到。我特别想知道我妈是怎么给我作传的。”

鹦鹉不理薛妙,薛妙只能跟廖司机讲话,“那我就勉强给你讲个跟你小名有关的故事吧。”

“从自己同龄人的媳妇嘴里听自己小时候的故事,这事怎么这么奇怪呢”廖蔺自嘲。

薛妙讲之前,帮他捏捏后脖颈,缓解下疲劳,边捏边笑“是因为你有个神奇的妈,你听好了,话说那是建国后的第三年年初,你爸被派去东北驻防,你妈带着你跟着去了,那里黑土地肥沃,“棒打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嗯,熊瞎子也遍地走,只有四周岁的熊熊你,简称熊二,已经能跑会跳,淘得没边了,一时没看住就独自出了家属区,蹿到林子里,有次,很不巧碰上一只冬眠醒了的格外暴躁的熊大。小熊二初生之熊不畏熊,勇敢伸出友谊的小手,喂了熊大一颗一路上掉了三回舍不得吃的糖,幸运地逃脱了熊大的熊爪,等到熊爸熊妈来救。事后,他们痛定思痛,决定把你这个名叫熊,性格更熊的熊小孩送回爷爷奶奶身边,这就是你没在父母身边长大的由来。”

廖蔺“那本劳什子的日记你可得看好了。”

“哈哈,我觉得熊大吃了糖肯定拉稀缓解了自己冬眠醒后的便秘症状,你不愧是它的好小弟。”

说完,低头叫鹦鹉,“大象,熊熊怎么叫嘤嘤。”

“我觉得你更是个熊媳妇。”还是个伶牙俐齿的熊媳妇,能不能不要了

一路上插科打诨,薛妙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教会胖鹦鹉说话,死肥鸟吃了浆果,吃了花生,吃了紫苏,甚至还吃了一小块蛋糕,吃饱了就装死,估计是想做个饱死鬼,准备英勇就义。

因为出发当天遇到大雨,他们耽搁了些时间,还有一天才能回到驻地,越往南走气温越高,因为雨季的到来,湿气加重,他们遇到了大雾,能见度不到三米,虽然路上没什么行人,但也不敢开快,一旦遇上个障碍物,如果车速快,躲避不及时,这吉普车连个减震都没有,更别说气囊,很容易出事。

车子以龟速在向前爬行,廖蔺眼睛因为一眨不眨的看路,开始充血泛红,薛妙心疼道“虽然我从来没试过这个车,但是我有记忆在,应该能开,我们换个位置,你休息一下吧。”

廖蔺拒绝“这种路不好开,尤其这种大雾天,我没事,累眼睛不算什么。”

薛妙皱眉道“天黑前,我们肯定是赶不到勐勤县了,夜路更不安全,还是像那天那样找个地方投宿吧。”

照这个速度,确实也开不了多远,廖蔺也同意,但是南部群山不像省城的郊县人那么多,廖蔺又往前开了一个小时,两人也没找到一间能投宿的房子,路两旁全是笼罩在浓雾下的群山。薛妙想要放弃,“要不我们找个开阔的地方,在户外睡一宿得了。”

廖蔺回道“我们先把车停下,把晚饭吃了,我看看周边的蚁窝,判断下会不会有大雨,如果下大雨,还是尽量找个房子待一晚上。”

薛妙点头,廖蔺的经验比她多,一切听他指挥。

廖蔺把车拐下主路,在路旁一座小山脚下找了还算平坦的地方停了车。

下车后,廖蔺去附近山里转转,薛妙负责晚餐,架了个小火堆,在上面放个小锅,注上水,这样潮湿的天气,煮点米线,吃的时候再多放点麻油除湿气,即便过路的看到也不显眼,米线很快煮好,廖蔺也回来了。

“雾已经离了地面,但湿度比刚才还要大,蚂蚁也在大规模往高处移动,说明一会会有大雨,我们赶紧吃,吃完好赶紧找投宿的地方,别担心,我记得前面不远有个被砸了的庙,找不到人家,我们在那对付一晚。”

“嗯,听你的。”往廖蔺碗里添了一大勺干臊子,两人迅速把米线吃完,收拾好东西继续上路。

果然,往前开了一会,就下雨了,雨势一开始就不小,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天也越来越暗,终于在一个分叉路口发现一座重檐歇山傣族样式的寺庙,外表破旧,大门只剩半扇,廖蔺解释“这里是三县交界的地方,这个庙是附近最大的庙,历史很久了,当然被砸也很久了,塔没了,只剩个大殿,和尚都被拉出去还俗了,里面应该没人。”

车里淋不到雨,给胖鹦鹉大象留够食物和水,两人快速往庙里跑去。

廖蔺判断错了,还没跑到门口,就听里面有个清亮的童音在喊“有人来了”听声音像是四五岁的小男孩。应该也是进来避雨的过路人。

里面黑漆漆的,早前进来的人正好划亮一根火柴,点燃自己搜寻来的庙里的断木头。两人这才看清里面的情况,大殿几乎被搬空,只剩一个被砸烂的佛像,没了头侧倒在正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