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 北京

像大多数女生一样，周青羽对任何恐怖小说乃至恐怖电影都不感兴趣, 无论风靡一时的《午夜凶铃》还是《咒怨》, 或者香港大名鼎鼎的僵尸鬼片, 她都有多远躲多远, 半点好奇心也无；事实上小时候电视一响起“你也说聊斋，我也说聊斋”片头音乐，她就叫嚷着换台，无论周雁程怎么抗议也是白搭。

我才不喜欢鬼鬼怪怪！

长大成人的周青羽依旧对《闪灵》不感兴趣，哪怕“斯坦利库布里克”这号大导演作品也不例外。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安利给刚刚到家的丈夫。“上午我开车找丁小雨去了，到三里屯我店里吃午饭，又把她送回家了。她笔记本里都是电影，还有恐怖片，有一部《闪灵》听过没有”

葱花鸡蛋、松仁小肚、酱牛肉、虫草酱鸭、虾皮绿豆芽、鸡蛋韭菜、菠菜粉丝, 一样一筷子挟到饼里，又掰了几块炸咯吱盒，郑远山这才结结实实一裹，塞进嘴里。“怎么喜欢恐怖片”

“她一朋友特别喜欢斯蒂芬金，知道吧美国那个恐怖小说作家。”周青羽心满意足地看着丈夫大快朵颐，“她说《闪灵》特别好看，一点也不可怕, 其实她就是个骗子。”

郑远山呵呵大笑，开始卷第二个饼。“嗯”

“她还跟我吹，说看过什么《山村鬼尸》、《咒怨》”周青羽愤愤不平地从锅里揭起张饼, 却发现那饼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个手指头大小的洞，顺手拈到丈夫盘里，重新挑了一张好的。“结果倒好，《闪灵》里面杰克尼克尔森和一美女跳舞，其实根本不是美女，是酒店变出来的尸体，都烂了--我还没说什么呢，她嗷的一嗓子，把人家老板娘都嚷出来了。”

郑远山友情纠正：“什么山村鬼尸，明明是《山村老尸》。”

“反正差不多”周青羽胡乱答道，听这片名就挺猛，肯定不是善茬子。“你猜她怎么看恐怖片在旁边用手机放灌篮高手主题曲！”

这下连郑远山也被逗笑了，“你俩真成，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青羽也乐得连卷好的春饼都握不住了。“要不根本看不下去嘛。喂，你看过《闪灵》没我给你讲讲。”

“就是说，有个小孩子有超能力，能看见未来的事，也不对，还能看到以前的事，反正都不是好事。小孩叫丹尼，他爸爸是个作家，妈妈是全职主妇。有一天他爸爸失业了，到一家酒店应聘管理员，是那种建在山里的、特别豪华特别大的那种高档酒店，夏天去玩的人特别多，到了冬天其他人都走了，只有管理员在。”

“然后他们一家就在酒店住下了。开始还好好的，他爸爸写小说，她妈妈带着他玩；问题酒店太大了，大的让人害怕。冬天下大雪把路封了，底下人上不去，他们仨也下不来。”

“对了对了差点忘记，刚到酒店有一个黑人厨师对丹尼特别好，让他别去237房间。有一天他自己玩，一个皮球忽然轱辘过来，他一看，237房间门是开着的，他就进去了”

两人一向相对而坐，此时两把餐椅却紧紧并在一起，郑远山忍着笑容慢条斯理卷饼。周青羽往他那边靠靠，绘声绘色讲述：“丹尼回来的时候脖子有痕迹，他爸爸以前失业时候揍过他，他妈妈就和他爸爸吵架，以为他爸爸又动手打他了。丹尼爸爸自己也去那个237房间，结果里面是个美女。他就和人家跳舞，从镜子里一看是具尸体，特别恐怖。”

郑远山边吃边接口：“后来呢”

“丹尼爸爸被鬼附身，把无线电雪地车都弄坏了，还想杀丹尼和妈妈，他妈妈只好带着丹尼逃跑。后来他俩发现他爸爸每天写的东西，内容就一句话。”周青羽打个冷战，加重语气说：“翻译过来就是，天天不让他休息只让他干活，会变坏--丹尼他爸爸从上山到最后那么多天，光写了这么一句话。”

“那这个人早就疯了。”郑远山下了断语，“脑子有问题，也可能是空间禁闭症；房子太大，人太少，神经出问题。”

总是这么言简意赅，周青羽搂着他胳膊强调：“山哥，其实这话也是我想给你说的，天天干活儿没有娱乐一定会变成傻瓜，搞不好神经出问题。”

郑远山大笑，摸摸她脸颊，“好好，跟这儿等着我呢。”

“饼好不好吃”周青羽伸出手掌给他瞧，“人家烙了一下午饼，是不是得奖励”

劳苦功高的手掌被他送到唇边亲吻，“应该，应该。”

周青羽乘胜追击，“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委婉的要求立刻被否决了：郑远山想也不想便答“不行。”

简直岂有此理周青羽怒目而视，“你还没听我说呢！什么就不行。”</p>

郑远山哈哈大笑，用下巴指指被面前吃光大半的碗碟，“我说什么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