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窈心里略踏实,她道:“昨日之事,可比上次锦绣宫惊鸟要严重许多,中间若出任何差错,谢才人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说到这,她垂下眼眸,语气略有些沉闷:“妾同谢才人自来感情就好,心里其实是有些埋怨顺嫔娘娘和赵婕妤娘娘的,要让妾评判,定要给她们各罚闭门思过三月,才觉得解气。”
这一句话说得是又娇又嗔,现出几分少女的天真,却也很很符合苏轻窈的身份,倒不让人觉得她蛮横不讲理。
设身处地想一想,若是太后年轻时遇到这事,也会愤慨气闷,不管真相到底如何,肯定要去反击一番,哪怕只逞口头之快,也要痛快一回。
太后闻言却是一笑,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我不会让谢才人白经这一遭的。”
苏轻窈一听,就知道太后没生气,略松了口气,这才有些笑模样:“妾就知娘娘最公正,也最是慈和,绝对不会叫谢姐姐吃亏。”
太后点了点她:“你啊,倒是个实诚人。”
苏轻窈抿嘴一笑,脸儿红红。
这一顿午膳用完,太后就得午歇,苏轻窈识趣得很,连茶都不说要吃,干脆利落告退回去了。
等她走了,太后才道:“倒是很难得,她同谢才人却成了好姐妹。”
乐水笑笑没说话。
太后沉吟片刻,道:“去叫含烟来,得草拟懿旨。”
这边苏轻窈回了宫,却是了无睡意,她和衣躺下歇了一会儿,便是再也躺不住了。
柳沁见她竟是起了,便过来问:“小主怎么不多睡会儿?”
苏轻窈摇摇头:“罢了,也静不下心来,还是起吧。”
今日下午她总觉得心烦,做什么都不太得劲,读了会儿书又做了会女红,却又是盯着窗外发呆。
柳沁见她如此,想了想便恍然大悟:“难怪小主心燥,原是要到小日子,今日下午便提前叫上补药,小主正好吃。”
若说宫中有哪里好,这宫妃每次月事前的补药倒是很得宜,苏轻窈原来月事时还会腹痛,如今提前吃上一副药,便是一点不舒服都无。
苏轻窈这才松了口气:“我当还有什么事要发生,叫你这么一说便放心了。”
正说着话,她又想起别的来:“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到日子,不如今日就去瞧瞧谢姐姐,过几日就不方便外出。”
虽说没有那来小日子就不能串门的宫规,总归不是太雅致,也容易遭人嫌,因此大多宫妃挂红都是在自家宫中养着,轻易不怎么出门。
她说要去看谢才人,就不能空着手。
柳绿就赶紧取了库房册子来,叫她瞧看清楚,选了一颗老山参并一盒珍珠粉,便就差不了些许。
从碧云宫去锦绣宫并不算太远,苏轻窈先提前请杂役宫女过去通传一声,等那边应允,这才动身出了门。
这一次她是去探病的,倒是不用特地去拜会宜妃,也省事不少。
一路从锦绣宫偏门进来,穿过回廊,就到了谢才人所住的西配殿,苏轻窈之前来过一回,倒也不显陌生。
谢才人的大宫女叫莲叶,也是熟面孔,见苏轻窈来了,忙迎出殿外,老远就来接。
“给苏小主请安,小主大吉。”
苏轻窈见她面色尚可,就知谢才人应当已经无大碍,便也浅浅一笑:“你们家小主可好?这会儿醒了没有?”
莲叶福了福,道:“小主好些了,这会儿正等您呢,可是高兴。”
苏轻窈点点头,几人也不在外面多话,匆匆进了寝殿里,便直接关上房门。
谢才人这会儿正靠坐在床边,身上盖着薄被,头上裹着抹额,除了脸色略有些苍白,瞧着确实尚可。
苏轻窈快走两步,坐到她床边,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姐姐可是受苦了,今日吃了药没?”苏轻窈轻声问。
谢才人也红了眼睛,却是拍了拍她的手,柔声答:“吃了的,妹妹放心,我没什么大碍。”
苏轻窈这才叹道:“那就好,当时真是吓死我了。”
说起昨日的遭遇来,谢才人不由沉下脸来,她挥手叫宫人们都退出去,只留苏轻窈在寝殿内。
“昨日若不是你,如今我还不知会在何处,这个大恩,姐姐记下了,这一声谢,且就不跟你讲。”
俗话说大恩不言谢,谢才人不同苏轻窈说谢,显然心里很是珍重。
苏轻窈回握她的手,道:“姐姐说这些做什么,若昨日你我调换,想必你也会同我做一样的事。”
这话说得谢才人心中一暖,却还是道:“我未曾想到昨日你能在场,有些话我也不想闷在心里,同你评说两句,你且自己上心。”
苏轻窈面色一肃,点头说:“姐姐请讲。”
谢才人微微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是一片清明:“昨日我确实是自己落水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