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神游(62)三合一(2 / 2)

人被接走了,来保夫人松了一口气,但是知道之后的来保能气死,“这不是跟那位太后搅和的更深了”

他夫人气虚,“太后要接,我有什么办法要问就问那位熊夫人去,她去看太后,太后便打发人来接人了。”

裘日修可很高兴,直言自家夫人英明,“要搅和就搅和结实了,省的被那老狐狸把大家给忽悠了。”

熊夫人低声道“那族里是什么意思”

之前那边书院招生报名,裘家族里从江南来了不少人。以往族里不管有什么事,不管亲疏远近,只要来了,必然是在自家的。自家的客院好几个,房间一个挨着一个,因着实在是裘家族里的人太多了。她以往在族里很有名声,因为每个来家里的族人,她都照顾的很妥帖。可现在呢要不是自家儿子出门去瞧热闹,说是远远的看见几个像是裘家族里的人,他们都不知道族里还有人来京城了。

这叫她很有些伤心。

随后她叫人去打听,这些人都住在外城,据说族里在外城专门买了个不小的院子,这些要求学的后辈子弟,以后都在京城有个落脚的地方。而且,她也才知道,裘家这次来的还有两个十三岁的姑娘,家里还专门把守寡的六婶子打发来了,只为了照应这些晚辈的。

知道了她也无奈,主动叫人先送了东西过去,然后亲自先去拜见这位族婶。

两边都很客气,但具体的一句也没问到。族里跟他们这一支疏远了或者说,这是因为她是太后的义女,不仅影响了老爷的仕途,还叫族人都跟老爷离心了。她的心很慌。

于是便道“老爷您不是说江南是文圣之地,必是对新学反弹最大的地方吗这怎么好似今年的学子乌泱泱的江南人士还是占了绝大多数。”

连裘家四代皆有进士的家门都往那边奔,可见新学在江南并没有老爷说的那种情况发生。

裘日修叹气“商人逐利,这是不变得本性。”裘家光靠当官,也不可能一代一代的兴盛至今,裘家托庇之下,桑园遍地,蚕桑与织相互关联,这是避免不了得。“也不是只咱们家如此,汪由敦家是徽商情况比咱们家更甚。他们家听说正跟老毛子那边做交易,中间人就是那位怡亲王府的外孙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事,之前听人说,有两三个女官下江南,一直在江南滞留了几个月,怕是跟此事脱不开关系”他说着就嘀咕了一句,“谁说女人不会做官能做官的女人都不是一般人呐。”

熊夫人就道“这不是釜底抽薪吗”哪里会想到这边在京城闹得这么厉害,人家却跑江南去跑后院给放了一把火。她都迷茫了,“那接下来怎么办”

裘日修皱眉,“只要江南不乱,那便乱不起来。只要新学能叫江南受益,那江南就永远不会乱。”粮袋子钱袋子不乱,别的人也乱不起来。闹腾的都是些出身不高的读书人,这些人想闹也闹不出名堂。而且,随着义学推广,年之后,这一拨高不成低不就的读书人就成了不尴不尬的读书人了。高处攀不上,低处轮不上他们。

这些人就可以简称废物了

他自己都有些怕了起来,在屋里来回的踱步,能这么下去吗再这么下去,他们这种的在朝中占着高位也得是废物。

这个状况得变,他饭也不迟了,直接去了书房。

第二天的每一日刊上登了他的文章,林雨桐笑了笑,觉得此人还挺意思。他在文章中表达的意思是旧学治人,新学治事。

这就如同官与吏的差别。旧学的人可为官,新学的人可为吏。

听起来是有那么些道理的。

但紧跟着刘统勋甩出一篇来,治人与治事该如何协调的问题。言辞婉转,但也表达了一个意思若是区分的这么明显,你怎么知道就不会出现外行指挥内行的事。

从各地来参考的读书人,从来不知道京城这么热闹。他们相互之间谈论,这篇文章是谁写的,他现在当的是什么官员,然后履历如何等等。那篇文章如何,他又是什么情况等等。看这大佬打嘴仗,这是何等畅快的事。其他各地消息都滞后了,哪里有京城热闹呀。每天一睁眼都有各种八卦等着看。

四爷呵呵就笑,叫了纪昀,“以后谁的文章后面,可以附带他们本人的简介。罗列上,谁在什么时候说了什么,叫大家一起来帮着记着。”

这一招厉害了,说话都走点心吧。

如今有点大佬亲自下场撕的意思了。当发现在上面写文章说话并不会对其他造成影响的时候,一个个的胆子都慢慢肥起来了,什么话都敢说。

对方敢说,他就敢登。这些敢把文章拿出来的,哪个不是进士出身写出来的东西那当然是筋骨齐全,常常看的人意犹未尽,恨不能拍案叫绝。这跟立场无关,就是单纯就文采而言的。

随着考试的临近,京城越发的热闹起来了。京城里的客栈,尤其是外城的客栈,出现一铺难求的局面。好些有钱置办小院的,如今把小院按照房间租出去,这都是赚的。好些出身实在不高的,好几个同乡住一间屋子,北方的炕是大通铺,一个屋子住个人都是行的。人一多,什么生意都好做。

最近,做什么生意的都好做了。街上的妇人尤其多了起来,这哪怕是在家里蒸上一锅包子,用篮子提着出去卖,一吆喝转脸就卖完了。有能下的气馆子的,也更有那下不起馆子的。

唯一苦的就是那些踩着小脚的女人,走街串巷那是真不如大脚板子的利索。

林雨桐跟四爷两人一身粗布的衣裳,混杂在大街小巷其中,总也能听到一些议论。家里娶了大脚媳妇的反而成了值得炫耀的事,因为大脚挣回来的银子多。出去一趟又一趟,铜板哗啦啦的往家里流。这就是本事。小脚的纯属有心无力,走不了那么长时间的道儿。

有那反应过来的人家,家里有刚缠了脚的女儿的,都想法子抱着孩子去惠民署,看看这脚还能不能再养回来。

林雨桐把法子交给黄霑和蔡宝仪,这个法子得下的了狠心,有些已经长住的,还得重新把骨头敲碎,叫它重新再长。哪怕过程痛苦,可每天带着孩子去排队的人还有很多。

和敬也在刊物上刊登了一篇文章,说的就是这个裹脚。她问说,圣人不是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吗你们一个个的主动的去损毁孩子的身体,让其小小年纪承受断骨之痛这是什么这是不仅没有仁爱之心,也没有把圣人言放在心上。

她把写好的东西,先拿给她皇阿玛看。她皇阿玛大赞,帮她修改润色之后叫发出去,然后乾隆自己也发了一篇,说他很痛心,每一个女子他这个君父都如疼女儿一般,舍不得女儿家受那样的苦难云云。又说大清入关,就下过放足令,但是没有被完成执行云云。

那为什么没有被完全执行呢那是因为汉臣抱着老的旧的那一套不撒手。

于是,舆论战再起,视线却被转移到女子的脚上了。

再从j院门口过的时候,林雨桐又皱眉。四爷拍了她,低声道“不能急。急也没用。这有些东西,没有合法的,还有非合法的,铲是铲不干净的。”要紧的事太多了,这些事反倒不能着急。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辖制。

就是查了京城的,难道还能把下面的都挨个查一遍。这种东西从上到下,哪怕是小镇子里,都少不了有这种消遣的地方。叫女子放脚的反应,都没有查封j院来的大。

四爷说的这么笃定,林雨桐当然也信。不过是看不顺眼罢了。

不过,该有辖制的还是得辖制。比如,书院的学生,但凡是进出这样的地方,别的废话没有,直接开除。这规矩外面的都知道,因此,真心来考的,都不敢冒险的去这样的地方。

四爷岔开话题,“你没发现街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什么

四爷拉了桐桐往一家成衣铺子去,一脚踏进去,发现不一样的地方了,外面挂的全是男子的衣衫,但是伙计会问说“要是给太太买,去后院,后院有人支应。不过得劳烦这位老爷在外面等等。”

林雨桐还挺好奇的,四爷叫她去后面看。林雨桐从小门进去,后面就又妇人笑盈盈的等着,“太太,您是给自己买,还是给家里的人买这里挂着的都是,您都瞧瞧,咱们卖的样式可都是娘娘衣,如今最流行的就是这个。看上哪件您说话,咱们还可以量身定做,衣服料子任您选。您自己的料子送来咱们做也成。”

后面说什么林雨桐没注意,她听人说这些衣服叫娘娘衣

细看之下就发现,厢房里挂的全是那天义诊她穿过的款式。那天为了行动便利,她穿了紧身的偏襟小袄,上面是几朵蝴蝶盘扣。下身是高腰的裙裤,其实不细看,以为穿的是裙子呢。结果还是有细心的人发现了,她穿的其实是裤子。

所以,刚才在大街上看到的妇人,一半以上都是这个这个样式的。材质不同,但是款式相同啊。

再一扭头,还发现了一个搭配着面纱的旗装,是那种袖子稍微短了些,宽了些的款式。也是她被人认出来的一次穿过的。

这家的女伙计还介绍说“这一套就贵了,这样的衣裳,非好料子做不出来这个型来。”

林雨桐点头,感情我这是引领的时装风潮了呀。

出来之后她就如有所思,以前不是很注重打扮的她再出现的公众场合就注意多了。影响其实是方方面面的。只要不是非常正式的场合,她身上几乎不见首饰了,头发简单的编了,用簪子固定好或是用发带直接缠好,越简单越好。

别的地方还不知道呢,很快的,书院里就刮起了简朴之风。

“这也太简单的了。”阿桂的夫人看这自家闺女在那里对她精心准备的衣裳挑三拣四,就皱眉,“这哪里有大家姑娘的气派”

“气派是从里到外的,皇太后气派吧,可身上哪里有一件多余的东西。再说了,我骑马的。额娘,您叫人给我做那种骑马装以后我不穿这个了。”

“这个可是娘娘装”

“当常服好了,裤腿太宽,上下马不方便。您别给我做绣花鞋了,有两双便鞋就行了,我废靴子,您叫人多给我做几双靴子吧。找给我阿玛做靴子的那人,那种靴子穿着最舒服”

“你这还有姑娘样儿吗”

“您闺女给您挣凤冠霞帔呢,姑娘样儿的可挣不来。”阿蜜说着,把头发编成一大股辫子随意的垂在胸前。然后以拎鞭子就又要出门。

“这不是休沐吗你这是上哪去”

“有事您别问。”

“都有事就我是没事的吧。”

阿蜜今儿是真有事,她跟迎男是领了差事出来的。两人不是招收学生的,而是招收女护卫的。女儿家手上有些工夫的都可以。

这些女护卫,说不得将来就是女兵的雏形。因此,两人不能不精心。

这样的姑娘不好找,但为什么还要在内外城最热闹的地方贴告示呢,就是叫这些应考的回去都带个话。有合适的姑娘想讨一口饭吃的,终会找过来的。

和婉去惠民署看见两人了,低声道“你们打发个嬷嬷在这里守着,换个法子,试着去戏园子戏班子瞧瞧,别看那些姑娘是花架子,练得久了,还是有些门道的。”

迎男一拍脑袋,怎么给忘了呢戏子是贱业,同ji子并无不同。若是能换个身份,不是角儿的姑娘,未必不会动心。

城南一个破败的小院,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急匆匆的往里面跑,“不好了不好了朝廷的人奔着这边来了”

院子里一瞬间涌出来不少的人手,个个手里都拿着唱戏的家伙式。

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从里面出来,皱眉问“你喊什么我们就是戏班子,来就来吧,该干嘛干嘛去”

这些人相互对视一眼,这才低声应了一声,“是少班主。”

这边敢散开,拉开架势,门就被敲响了,“有人吗”

是女声。

这少班主瞬间把腰往下弯了几度,带着笑意去开门,“来了来了谁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