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登科(2 / 2)

传胪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赵九福光是挺直腰背站在那儿就已经很累了,但这位还得不间断的唱名,唱的声音还得够大,够敞亮。

看着传胪郎的身板儿,赵九福真心觉得这位就需要这么健壮的身躯,才能够坚持到传胪典礼结束,不然的话传胪郎半路晕倒可就糟了。

赵九福并未想到的是,这位苏二虎苏传胪可一点儿都不觉得唱名烦人,甚至在唱完最后一人之后,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咂摸了一下嘴巴。

这位苏传胪真心觉得这次亏大了,好不容易考中了传胪,结果今年的进士特别的少,他这都还没过过瘾呢,后头的名字就没了,看他那架势恨不得从头再来一次。

传胪之后,才是第一甲三人风光的时候,赵九福三人插花披红,已经换上了对应的红袍,而作为状元,赵九福可以带上金质的银簪花,其余两人只能带着彩花。

这时候宫廷的鼓乐仪仗队会簇拥着他们走出正阳门,进行三年一次的跨马游街,这个时候就是京城最为热闹的时候,但凡是能走得动的都会出来看新科状元的热闹。

当然,这欢喜只有第一甲三人能够享受,第二甲的进士就得从东华门离开,第三甲的进士就得走西华门,从这里便能看出三甲截然不同的地位来。

大周朝的状元、榜眼、探花的衣服都是绯色的,只是上头的图案有所区别,这是因为状元及第之后,他不管将来担任任何职位,都是从正六品开始的,而榜眼,探花却是从正七品开始,这也是为什么白静轩那么重视状元的名号,这其中可是差了两级。

坐在高头大马上离开正阳门,赵九福只觉得这游街确实是风光无二,光是他头上那朵簪花就价值不菲,簪花为银质花叶,饰以翠羽,用抹金银牌,钑字相同。他原本肤色就极白,红色一衬就显得越发的俊秀不凡,竟真有一种文曲星下凡的感觉。

与他一对比,跟在后头的榜眼白静轩和探花谢云坤倒是略微有些逊色,白静轩虽然姓白,但其实他肤色是有些偏黄的,平时看着还好,这会儿穿上绯红的衣服,带着艳丽的簪花,倒是显得有些黯然失色,反倒是不如平日里有风采,当然,也可能是状元失利,让他的气色越发不好,而他偏偏在角力之中扭到了腰,这会儿坐在马上都有些僵硬。

而探花郎谢云坤倒是白,却是那种常年不见太阳的苍白,看得出来这位探花郎才是个标准的文弱书生,在上马的时候还需要旁边的太监搭把手。

不说别的,骑在马上显然就让这位探花郎有些不自在了,才刚走出正阳门他就满头冷汗,脸色甚至是白中带青,赵九福觉得这位八成还有些恐高。

赵九福第一次直面京城人的热情,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这个地方的人有些冷漠,这一点从赵老四天天出门买菜,一个月下来居然也没能跟隔壁搭上话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此时此刻,哪里还看得见丝毫的冷漠,一个个那热情的笑脸,那激动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看见的他们家亲儿子亲女婿呢。

赵老四因为知道自家弟弟肯定是状元,所以早早的就琢磨着看游街的好地方,以他的身份那样子的酒楼还拿不下来,最后还是顾行之出了面,所以这会儿他们是一块儿在楼上看游街,人还没影儿呢,赵老四都恨不得半个人爬到窗外去。

顾行之也是高兴,有什么比弟子出息更让他得意呢,尤其是想到昨日回家之后,自家老爹似有若无的夸奖,顾行之就更加高兴了。

看着赵老四坐立不安的样子,顾行之也不取笑,反倒是笑着说道“老四啊,别着急,待会儿有你看的时候,你瞧瞧左右的包间,估计这会儿都坐满了来看状元郎的姑娘小姐了。”

赵老四听见这话,倒是想起了一件事,笑着说道“哎,阿福这中了状元之后,这媳妇也得看起来才是,不然以后他在京城,连个照顾家里的人都没有。”

顾行之明白赵老四的意思,心中想到昨日父亲的话,倒是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你说阿福这眼光,不知道会中意什么样的媳妇。”

赵老四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我哪儿知道啊,他年纪小小就知道害臊,每次一问就躲开,如今爹娘也不在京城,还不得咱们帮忙看着一些。”

顾行之还在犹豫,他跟两个哥哥的关系都不好,所以对几个侄女也不算了解,这会儿忍不住感慨道“可惜我闺女早早出嫁了,不然还真想让阿福当我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