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巧珍呢，一个劲儿地往闺女碗里夹菜。桌上但凡有什么好菜，不一会的功夫，全到刘贵芳碗里了。

对此，刘老头父子不仅没有意见，心里还很高兴。他们太了解自己的媳妇了。她惯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对刘贵芳这么殷勤体贴，那肯定是捞到好处了呗!

而刘贵芳本人呢，因为被亲娘压了这么多年，现在情况突然改变，她心里还忐忑起来了。

张巧珍把菜夹给她，她就赶紧夹回去。

对方再夹，她又再夹。

张巧珍看她不吃自己夹的菜，开始抹起眼泪来：“我知道我以前太苛待你了，都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对。我有罪，我有错!”说着，就在自己左脸上扇了一下，又在右脸上扇了一下。

“你就吃点儿菜吧?”她睁着泛着浊泪的老眼看她。

刘贵田还在心里赞了他娘一句，看我娘多有本事!她喊她吃菜，她就得吃!

没错，刘贵芳吃了。她生怕张巧珍再自扇巴掌。

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她惊恐地想着。

刘老头也抱着跟自家儿子同样的看法，等饭吃得差不多了，终于开口提要求：“芳子，我听说别的公社里，都是捐款最多的那个人去学开拖拉机，当拖拉机手。这回你捐了这么多钱，要不你跟牛队说说，让贵田去学开拖拉机?”

张巧珍噌地站起来，大义凛然：“就贵田这德性，他肯好好学?前段时间才跑到李婶儿家里偷了鸡。偷鸡也就算了，还被人家逮住了!让他开拖拉机，到时候他能把拖拉机拆去卖!这个被逮住了，不被拉去坐牢才怪!”

全家人全部都愣住了。不，是震惊了!张巧珍嘴里居然还吐出来这种话，简直是见tm鬼了!

刘贵田震惊得尤其厉害，他呆愣半响，忽然提出：“那要不然，不开拖拉机吧。大姐给我凑点钱，我去做点儿小生意好了。”

到这一刻，他还觉得他娘是在为他考虑。他觉得他娘说得对，万一他哪天头脑发热，真把拖拉机拿去卖了，可不就得去坐牢了吗?

张巧珍把桌子一拍，怒道：“你大姐给你还给得少了?她是不是还得养你一辈子啊?”

“娘你……你怎么了?”刘贵田不敢相信，“不是你告诉我，大姐就该什么都为我着想吗?你还说，这是她当年自己答应的!”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张巧珍吓得矢口反驳，“再说了，就是她答应了，我也不答应!你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谁比谁高贵呀?!”

说到这句，她赶紧“啊呸”一声，讨好地望着女儿：“我的意思是，你最高贵。他们都比不得你的。”

所有人的嘴型顿时都变成了个大写的“o”。

除了何妙。

宁何佳子给何妙的那支香，正是她当神婆的重要道具。她学中医，所以对草药的药性非常了解。

她自己又喜欢看些课外读物，无意间就知道了西方世界宗教里其实有运用致幻剂，以加强信徒对神祇的信仰。

这种致幻剂来自于一种遍布全世界的菌菇。它的致幻成分能够引诱来苍蝇蚊虫，并杀死它们，就好像是捕蝇草制造甜味吸引昆虫自投罗网，成为自己的营养补给品一般。人类食用也容易中毒，但只要用大量的水煮熟就不会有问题。是欧、亚、北美洲常见的食材。

食用之后，人容易产生幻觉。

宁何佳子把它进行了加工，又跟其它草药一起制成了香，中和了它的毒性。人们每次一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她就会点燃此香。

于是，有些人会看到青面獠牙的她，有些会把她当成观音菩萨，还有些又认为她是神女。

你产生什么幻觉，只跟你当时心里想的有关联。

总之，从那天之后，张巧珍脑子就开始有问题了。她比以前更偏心了。但偏心的对象，却成了刘贵芳!

“刘贵田，你给我站住!一天到晚都在外面浪，你能不能学学你姐姐?你看她多本事!读书读到高中，又是动物园的正式职工，还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娃儿!你咋就这么让人操心呢?”

“芳子，来，吃碗红糖鸡蛋。”

“唉哟，我的祖宗诶，你把手里的活儿放下，我来干!你赶紧去歇歇吧!”

“刘贵田，你瞪什么瞪?!还不快拿把扇子过来，给你姐扇凉风!”

被偏心的刘贵芳最初简直被她娘给吓死了!这别是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吧?!

可她仔细一观察，她弟刘贵田脸上愤怒的表情，还有她爹吓得伸手去她娘额头上探温度，以为她

是发烧烧糊涂了。而她娘眼里还隐隐约约有着对她的畏惧，再联想到她娘昏倒后说过的那些话……

难不成，她娘是真的糊涂了?

她仔细观察，发现她娘干活还有与外人的交往、说话都很正常。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