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回头又看了一眼张松,这个时候,他已经感觉张松有些不识抬举了。
或者说,他已经感觉到,张松这个人,是一个心理极为脆弱又极度喜欢感情用事的人。这一点,马超可以猜到,大概是因为这个时代太过注重长相的关系,使得张松一直郁郁不得志的缘故,久而久之,他的敏感和孤高的才华就令他成为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面对同意他观点的人,他会放松戒备,尽情倾诉。可一旦有人质疑他,他这只刺猬就会立即张开浑身的刺,努力想将对方扎伤来维护他的自尊。
例如,自己刚才挑破刘备的一番作秀之事——刘备的确是在作秀,一向低调沉默的家伙突然豪情万丈,不是哗众取宠是什么专门寻许汜这等空有名头却毫无势力的软柿子捏,又算什么本事儿除了为引起张松的注意、烘衬出他是一位壮志报国、爱憎分明的皇亲之外,还能有什么目的!
说张松在马超一言讥讽之后,还没有看破刘备的诡计是不可能的。可纵然如此,他即便知晓了自己可能被刘备当了枪使。但仍旧会对马超怒目而视,丝毫不顾他肩负的使命和场合张口来驳斥马超。
‘这样的家伙,能在曹操那里受待见才怪。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马超心中悠悠想着,可此番事已至此,他也得想办法来圆场。
幸好,三国历史上,还有一个典故比这个‘求田问舍’更为有名,也更为大气磅礴!
这件事儿的起因,不过是一群人侃来侃去,把全天下的牛人们侃了个遍引起的吗而三国史上,还有哪一桥段比‘煮酒论英雄’更为经典!
由此,马超抿了一口酒,待大厅上的情绪有个缓冲之后,才说道:“陈元龙一身才识,文武兼备,若不提品行,确也称得上一方俊杰。不过,生逢如此乱世,诸位的格局眼界未免有些太小了,大丈夫值此时,当凭手中三尺之剑,建不世之功!有如此大豪情、大智慧、大气魄之人,方谓此宴间可谈可敬之人!”
这句说完,马超已毫无痕迹地改换了谈论的焦点,一笔轻松带过了张松的质问,又不使张松面子难堪。毕竟,马超的身份和位置就决定了,他与陈登这等人实在太有天渊之别。他看不上陈登与这些人品评陈登之事根本不是同一件事,而是位置和眼界的分歧。
“那雍王以为,这天下之人,何人可称为大豪情、大智慧、大气魄之人”许汜对马超一番所言大为拜赏,当下接口延起了这个话题。
马超含笑看了一眼许汜,暗赞这个家伙还有些眼力。当下又刻意抿了一口酒,将在座众人的胃口都吊足了之后,才又缓缓开口:“世间英雄之形,可以龙来比作,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龙乘时而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
直至此时,之前由陈登引发的争执完全消弭于无形。就连张松也已被马超这一悬乎儿高深的忽悠将心魂给勾了去,忍不住心中不耐,恳切问道:“雍王,如你所言,这世间究竟何人可谓英雄!”
世人皆逃不过‘名’这一禁锢,尤其这些自视甚高的人,更是将这‘名’看得比天还要重。不过,马超心中那一人,虽然在士林当中名声不显,但所建功业却是那些只会高谈阔论、胸无一策的腐儒难以企及的,纵然他们对那人恨得咬牙切齿,但无非不过是弱者对强者的战栗叫喧而已。所以,马超在众人期盼眼中,终于一语道出:“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何人也!”此刻,竟是众人异口同声相询。
“谯县曹操。”
曹操之名一落,仿佛在整个平静的湖水当中投入一块小石子,随后那小石子激起前顷巨浪一般在大厅炸响。大厅众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也不顾马超威厉,纷纷开言驳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