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川努力让自己回忆：“奇怪的地方我想想……哦，对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把衣服裤子都撕得很破很破，像是很热很热。”

柯炎找到了些眉目。

之前他听到野兽般的粗喘和撞击门的声音，多半都是与这些病人有关。这很有可能是一种大面积爆发的疾病，再加上他上次在街上观察到的那些双目赤红的人，基本可以确定：病症由背部开始突显，一直蔓延至全身，接着便体温升高双眼发红，人也极度耐寒。最后高温烧坏了大脑造成失语，并失去理智。

情况很严重，不可耽误，他必须马上去首都。

尹川见柯炎没说话，还在努力补充，生怕漏过一点：“……小怪物可以爬墙，女的还能跨栏，那天的烟花就是他们搞出来的，不是有人醒了在放烟花。亏我还跑去看呢，要不是我命大穿了你的厚羽绒服早就被咬死了。”

说着，他掀开自己的短袖，手臂上那个青紫色的牙印早消失了，但说起来还心有余悸。

突然，他被柯炎一把推到中厅的柱子上，对方把他翻了个身，牢牢控制住。

“我没被传染！”尹川赶紧解释，“没咬破皮！我看丧尸电影了，咬破皮才会变丧尸！”

“别动。”柯炎冷声道。

尹川赶紧老老实实呆着不动了。

接着，……柯炎掀开了他的衣服。

尹川细皮嫩肉的，背上也又白又滑，漂亮的脊椎从上往下形成了一道优美弧线。柯炎喝令之下他果然不敢动，只好小心地压抑着呼吸，显得乖乖的，那温热的背就随着他的呼吸起起伏伏。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查看病症而已，一股暧昧却悄悄开始蔓延。

尹川察觉到了，他的耳后开始发红，引得背部皮肤也一阵一阵的起了鸡皮疙瘩。

这姿势，因为身高的差距，好像某种强制爱的姿势……

柯炎也察觉到了。

他面色一冷，将尹川放开。

尹川背上的那些青黑色-网状血管全都消失不见了。

尹川不自在地理好衣服，清了清嗓子：“看，我都说了我没被咬到了吧，你不用担心我会变丧尸，我有超能力的，一下子就可以跳很高很高，一般的丧尸他追不上！所以你和我待在一起不仅有吃的，还特别安全呢。”

“不是丧尸。”柯炎平静道，“是一种疾病，我猜测这种疾病和末日有关，但部分人可以自愈。”

尹川停住唠叨：“是病那可真的病得不轻啊……还想吃人呢。”

柯炎问了这么多，却半分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意简言赅：“如果外面真的是你说的那样，患者都失去理智又有暴力倾向，你还是不要出去了，尽可能节省一点物资，不要过于奢侈浪费。”

他说着就往外走。

“柯炎！”

……

“你不要走！真的很危险……”

……

“你别走。”

柯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知道尹川还站在那里，像被主人抛弃的宠物。

柯炎顺利回到家中。

那冰天雪地的世界，那些不能动的人，那被尹川用切割机破坏的门，一切都恍若隔世。

走进玄关，他那两米高的贴身保镖已经不见了。

柯炎不知道对方是从静止中醒来了，还是被“狂热”感染了。他但愿是前者，那么他们或许可以在首都会和。要独自离开，柯炎也并不慌张，他回来只有一个目的。

他沉着冷静地打开了隐藏在墙壁中的保险柜，只挑选了两把九二，随手插在后腰，又取出永远都在固定频率的无线电装好，最后返回厨房拿了一些食物。

从小经过无数安全训练，柯炎很明白在这种时刻自己能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一分钟也没有耽误，柯炎即时出发。

马上就要八月了，天气却一天冷过一天，就算偶尔白天见了阳光，到了夜里也会温度骤降。

寒风萧瑟，柯炎的头盔也不能缓解那刺骨凉意。

开过西盛百货，开过河堤，开过那架坠毁的飞机，一路上柯炎总是无法避免地想起尹川。

那些都是他被尹川带着走过的地方，算不得美好的回忆。

想起那些事，柯炎的脸色又冷了些。正在此时，一个“狂热”病人哇哇大叫着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很快被他甩在了身后。

哈雷风驰电掣，那狂热人最多只能闻到尾气。

这是柯炎出门后遇到的第三个。

大多数行人都还静止着，不难看见其中部分冰封的人已经开始病变。但这些行人可统计性很小，因为静止发生在凌晨，不知还有多少病发的狂热人还在家中，一旦他们都逃出来，这静止的世界必定失控。

柯炎集中精神，在被车辆拥堵的车道间极速穿梭。

经过新京大桥时，那里车子排成了长龙，可以想象末日时这些市民慌乱出城想去某地寻求庇护的景象。

车辆布满积雪，路旁还有一队辛苦执勤的交警，全部都成了冰雕，表情凝固在冰层之下，有种无声的恐怖。可也不知道是谁怕他们冷，给每个人身上都穿上了花花绿绿的各色羽绒服，看上去又十分滑稽。

柯炎搬开挡道的一位，发现对方的口袋里被塞了一张纸。

他打开一看：“……”

果然。

纸条上面写着：我给民警送温暖！【笑脸】

落款：尹川做好事不留名。

这次，临走前尹川那张充满了失落与难过的脸再次浮现在柯炎眼前。

“我走了，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每次尹川离开前，都会这么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