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跑出去不知道多远之后,筋疲力尽的槐诗停下脚步。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稍微安全一点的夹缝,把狗塞进去,又把自己塞进去,翻身用工具和伪装将缝隙堵住。
陷入了沉睡。
黑暗重归寂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在五个小时前,赫利俄斯的下层,东侧的扬升之道。
有一片看不见尽头的雾气,将所过之处的一切吞没,只有隐隐的身影从其中浮现。
就像是前往葬礼的悼亡者。
那些来自石釜学会的炼金术师们未曾蜕下漆黑的宇航服,只是抬手沉重的喷气机,无声的向前。
彼此之间毫无沟通和言语,宛如机器人,冷漠又精准的执行着来自大宗师的命令。手握着武器,将沿路上一切阻拦的生物尽数射杀。
不论是怪物,还是幸存者。
就这样,他们踩着血路向前,一步步深入底层的核心,一直到一重重发狂的降诞之灵将他们包围在内。
锋锐的长舌弹射而出,将领头者的手臂切裂,旋即卷走了他大半个身子,吞入腹中。
可在腹中的残缺炼金术师依旧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将自己,和敌人,尽数变成了溶解的液体,向着四周瓢泼扩散。
所过之处,一切都像是蜡油一样的塌陷融化,最后只剩下一团粘稠的物质,不断冒出气泡。
很快,在溶解的物质里,重生的领头者缓缓升起,低头漠然的看了一眼的身体,弹指,一层宇航服就再度从溶液中衍生而出,笼罩在他的身上。
继续前进。
在隧道的尽头,有铿锵的脚步声传来。
头戴着庄严的光环,身披厚重装甲的骑士们手握着长戟,一步步的向着他们走来。
像是铁墙推进那样。
人造的炼金子弹在他们的身上毫无作用,击破了防守之后,长驱直入,炼金秘仪撕裂了他们的装甲,可装甲之后空无一物,只有一片蠕动的黑暗猛然刺出,汇聚为不定型的淤泥怪物,将他们一个个吞没和覆盖。
瞬间,损失过半。
紧接着,钢铁摩擦的尖锐声音响起,沉重的喷气机陡然一震,厚重的外壳分崩离析,展露出其中所隐藏的物质。
可那并不是什么压缩型的前线简易基地。
而是一具漆黑的铁棺。
铁棺之后,莫名的东西睁开了双眼,瞬间,眼前的钢铁消融,紧接着将不定型的怪物彻底撕裂,蒸发成了灰烬。
炽热的光芒依旧未曾停歇,撕裂了一层层的舱板和墙壁,穿破了赫利俄斯的中层,掠过了赫利俄斯的最上层之后,将整个炼金术意义上的七天贯穿,又从赫利俄斯的另一头穿出。
刺入了木星的恶魔之眼中。
只留下一缕恐怖的猩红。
像是刺破眼瞳之后所涌现的鲜血那样。
很快,那恐怖的烈光随着双目的合拢消散,只有黑棺之上多出了一个一道钢铁融化的恐怖裂隙。
裂隙像是活物一样蠕动着,迅速合拢,消失不见。
沉默的炼金术师们从灰烬中重生,再度扛起铁棺,向前。
消失在了迷雾的最深处。
“他妈的,有人么有人么”
利维坦之子的传送中枢,拉结尔嘶哑的尖叫。
他的半截身体落在地上,血色喷涌而出。
那个男人痛苦的抽搐着,嘶哑咆哮,可是空空荡荡的传送室里无人回应,好像要等着他死掉一样。
如此的冷漠无情。
拉结尔的神情越发愤恨,用尽最后的离奇,咬碎了牙齿。
字面意义上的,咬碎。
臼齿之中的蛇蜕之尘流入喉中,紧接着,奇迹降临,他残缺的身体开始了快速的重生,复原。
只不过重生出来的却和原装的零件分外不搭调。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却顶着一个成年人的面孔和一条胳膊一样。
完全变成了一个畸形儿。
在粘稠如羊水一般的液体在地上扩散开来,拉结尔喘息着,艰难的爬起,随意扯掉一块布裹在身上。
顾不上休息,愤恨的推门而出。
笔直的冲向了舰桥,带着怨毒的怒火。
大宗师竟然对他的事情袖手旁观,完全不管自己究竟为他牺牲了多少那个老东西,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完全违反了他们之间所签订的契约
饱含着怒火和愤恨,拉结尔粗暴的推开门,向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老人咆哮“这和约定好的不一样”
寂静里,无人回应。
只有惨烈的血色映照着拉结尔渐渐苍白的面孔。
无数尸骸之间,鲜血流淌,流到了他的脚边,带来冰凉又粘稠的触感。
紧接着,那一具苍老尸体才缓缓倒地。
铁水一样炽热的鲜血从断裂的脖颈中无声流出,腐蚀着地板,嗤嗤作响。
只留下一颗致死震怒的头颅在敌人的手中旋转着,洒下最后的猩红。
现在,手握着加兰德翁的头颅,独眼炼金术师拉格纳不,大宗师普布留斯抬起眼瞳,看向了自寻死路的畸形儿,便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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