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眨眼,一切就变得截然不同。
“快阻止他”
残缺的兹姆凄厉的尖叫,奋不顾身的催动着断裂腐烂的身躯,撕碎的赫笛的屏障之后,竟然弃仇人与不顾,奋进所有力量啃食着冥府囚笼的外壳。
可牢笼实在过于坚固。
那是为槐诗专门所打造的封印,完全克制着一切大司命的神性和力量,确保将他的灵魂囚禁在其中,无法挣脱。
而且,已经太晚了
“来不及了,快走”
霜祝者展开双翼,卷着大片的子嗣,想要拉远距离,不止是它,包括在城中,在火山的熔岩里,数百条石熔魔龙,还有战场上数之不尽的大群此刻都争先恐后的亡命奔逃,想要远离那恐怖的危机。
可就在战场之外,残缺的万眼之槛依旧在坚守着自己的使命,哪怕绝大多数眼眸已经在战争的余波之下黯淡碎裂,却依旧还有大量的呆滞眼瞳不断的闪烁。
自大地的最深处,再到天穹之上,一切都在封锁之中。
无路可逃
冠戴者们绝望的嘶鸣了一声,舍身扑上,要和那个该死的深渊弄臣同归于尽。
“停下来,立刻马上”
赫笛狰狞的嘶吼,握紧拳头,无数利刃不断的贯穿和增殖,几乎要将槐诗撕扯成粉碎。可在囚笼里,槐诗依旧微笑,敲了敲眼前那坚不可摧的牢笼。
从一开始,这一切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所设下的,不过是一旦开始激发,就绝对不可能终止的指令而已。
“现在,您的酒已经调好了,先生。”
恰如任何一个酒保那样,他矜持的在吧台之后向着客人微笑,支离破碎的手掌抬起,打了个响指
“最后,只需要再划一根火柴。”
啪
一声轻响,看不见的火柴点燃了杯口的酒精,焕发出璀璨的光彩。
正是在那一刻铸造,开始
浩荡的源质波动沿着矩阵和秘仪,向着最核心中的恐怖熔炉汇聚而去,无穷尽的闪光里,来自铸造之王的技艺传承于此启动。
瞬间将海量任务予以分隔成独立的单元,然后调动源质和秘仪,将千万份独立的任务同时向前推进,最终又在同一瞬间彻底完成。
万吨灾厄之钢迎来蜕变,就如同在瞬间将无数尘埃升华为结晶一般。
灰之升华
在海量的物资供应之下而形成造就炼成的,便是经历过六次配方升级和十二次增添和修补,规模前所未有、当量无法计数,同时,破坏力哪怕是槐诗也难以想象的金属炸弹
至少这一次,它终于能够媲美传说中的半神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的怒火了吧
可已经没有人会再感叹如此杰出的创作和如此精妙的铸造了,包括赫笛在内,所有人都用尽了最大的速度,想要远离那一座亮起诡异光芒的熔炉。
唯有被留在原地的囚笼里,槐诗撑起下巴,好奇的端详着那渐渐涌现,扩散的光芒。
在那一瞬间,万籁俱寂。
举世漆黑。
黑暗,黑暗,黑暗,黑暗,突如其来的黑暗里,喷薄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在未曾体会过的惊悚寂静里,酝酿出仿佛世界毁灭的轰鸣巨响。
不足以弹指去形容的短暂时光里,烈焰灼烧下,熔炉迅速的膨胀,扩大到了夸张的尺度之后,便像是被撕裂的塑料薄膜那样,干脆利落的溃烂干瘪成了一丝一缕微不足道的尘埃。
取而代之,是其中所奔涌的光明。
光明降临在地狱里。
自空中俯瞰,在无数如针尖放射的刺眼光焰里,便只有一个小小的水泡在迅速的放大,洋溢着跃动的鲜红,在每一颗眼瞳之中舞动身姿,迅速的,又笨拙的,扩散向四面八方。
直到苍白的气浪平地而起,凄厉的波澜浩荡奔涌,席卷,化为潮水那样,冲天而起,奔涌向四面八方。
炽热的焚风所过之处,一切都迅速的僵硬,凋零,在火光到来之前,便迅速的剥落凋零成细碎的尘埃。
恰似海潮来去。
而一朵壮观的花朵,便就这样,从膨胀到极限,骤然破裂的鲜红水泡中跃出,浮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妖娆的展开了这稍纵即逝的姿态。
光芒如潮,吞没一切。
那刺眼的光芒,甚至让疾驰中的赫笛感觉射穿了自己的颅骨,又刺破了躯壳之后,才投影在眼眸之上。
如此的清晰。
哪怕是背身相对,都无法逃离它那妙曼的身姿。
可就在涌动的气浪里,他却看到,一只飘飞的铁鸦如同炮弹一样从正中心飞出来,就那样乘着焚风超车,自毁灭的波澜里灵巧的翻转,翘着小短腿,从翅膀下面抽出了一副小小的墨镜架在鸟喙上,端详着后方紧追而至的烈光。
好像冲浪一般,发出新鲜刺激的呼喊。
“呜呼”
妈的,有病
这是赫笛最后一瞬的念头,无从得知在那一瞬间他有没有在那一瞬间骂出什么有失体面的脏话。
因为光,吞没了一切。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变成了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