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厚的白色汤汁在巨大的铁锅中翻滚着,散发出扑鼻的异香。
炉口旁边的小马扎上,郭守缺耐心十足的守着火光,等待着火候完足,便抬起了手中的调羹,敲了敲锅边。
“差不多,也该出锅了。”
话音未落,一张惨白的面孔骤然从锅里冒出来,惨叫,呛咳,骂了句脏话。顾不上烫手,重生的升华者手足并用的艰难爬出,翻滚在地上。
淅淅沥沥的汤汁如羊水一般,从身上滴落下来。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等到最后一张面孔浮现时,粘稠的汤汁已经快要变得清澈如水。不等他钻出来,郭守缺的擀面杖就敲在他的脸上,把他塞了回去。
“大骨都没味儿了,急什么。”
老头儿撇了撇嘴“等下一锅吧。”
现在,就在厨魔的大釜旁边,刚刚坠入深坑中的升华者们一个两个的艰难喘息,在队友的医疗之下,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
“来不及了,告诉大家,大家小心。”
最晚出来的那个,呛咳着,嘶哑的警告“下面都是虫子,大虫子跟疯了一样,正在往上爬”
“哦。”
郭守缺微微的点头,毫无惊讶“这么多年了,下水道里的东西都不换,就算古板,也古板的太过头了。”
随手,将两片菜叶子丢进了锅里。
想了想,又竹篓的黑暗里摸了几颗心脏出来,一块送进水里去。
沸腾的声音再度响起,渐渐高亢。
可在令灵魂和意识都为止动摇的诡异声音里,却骤然有一线清亮的铮鸣迸发像是来自钢铁的怒吼。
那纯粹又高亢的声音贯穿了战场的动乱和厮杀,傲慢的展开双翼,升上天空,无形的翅膀将一切渺小的声音都遮蔽。
这个世界,只剩下这纯粹的余音扩散。
就在所有人的耳边。
“无回枪”
郭守缺微微抬起眼睛,舔舐着唇边那铁锈和血腥的味道,便忍不住吧嗒了两下,“虽然味道还差点,倒也难得”
远方,坍塌所形成的狭窄桥梁之上,血色瀑布那样扩散。
纯粹的铁光收为一束,在冲阵的骑士手中燃烧,向前,突出,随着怒吼一同将铁壁和敌阵撕裂,势如破竹的向内穿凿。
就在他的身后,燃烧的幽骑们无声的呐喊,紧跟在他的身后,自征战天使的阵列中驰骋。
就连乐土守卫,在被誉为无回的绝技之前,也被摧枯拉朽的贯穿。
甚至不足以阻挠他一瞬。
长矛、刀剑乃至箭矢贯穿在那年轻人的身上,撕裂铁甲,楔入了血肉和内脏之中,可碧色鲜血却仿佛无尽。
那一双眼眸中的铁光在燃烧,仿佛将幽
暗的世界也一同照亮。
“再来”原照回头,呐喊“再来”
自龙马的驰骋之下,横隔在前方的绝壁被再一次打通,而笼罩在鬼火中的骑军在地狱中左右冲突,最后,再度向着正前方冲出。
不顾友军的支援已经被抛在自己的身后。
凿穿铁壁,跨越阵列,当波澜扩散时,那喧嚣浩荡的气魄,便仿佛有万军相随
一骑万乘
曾经纵横无数军团和大群的绝技于此再现,颠覆了敌我之间悬殊的差距,再度的,将双方推到了同一水平线之上。
或者说,同一个悬崖的边缘。
“拦住他”
血衣的祭祀勃然色变。
就在诸多征战天使的保护之下,他仿佛想要后退,可是已经晚了。
的卢嘶鸣。
铁蹄再度践踏,踩着征战天使的面孔飞跃而起。宛如当年越过檀溪时那样,跨越了生和死的绝境。
带着龙枪碧血,从天而降
“死来”
嘭
粘稠的血浆泼洒。
佝偻的尸骸被长枪挑起,飞在了空中,就像是微不足道的尘埃一样,落向大地,被幽冥骑士践踏成泥。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战马之上,骑士不屑的催出一口猩红的吐沫,冷笑。
“放肆”
那一瞬间,近在咫尺的辉煌大厅里,传来震怒的冷哼。
无数圣像浮雕装饰的银色大门轰然洞开,而就在幽暗的大殿里,一只猩红的眼瞳抬起,已经锁定了原照的所在。
巨手伸出
“蠢货,冲的太靠前了”
莫三下意识的向前冲出,催动着旱魃的火力,想要掩护,可是已经来不及,只能绝望的看着巨手向着原照寸寸靠拢。
你们原家这帮没脑子的神经病,真是够了
脑子一发热,几乎已经冲到辉煌大厅的门前面了
她咬牙,身体在瞬间溃散,化为炎流,没入了旱魃之首中,催动这一件威权遗物向着大地砸落。
不论如何,起码把这个死中二的命给保下来
可在之前,整个天地,便诡异的陷入死寂。
万物仿佛冻结。
紧接着,在天穹之上,在大地之下,在遍布了福音圣座下层每一个部分的线路里,凄厉的嘶鸣声骤然炸响。
“”
不论是现境,还是地狱,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眼前一黑。
在那尖锐的悲鸣里,溢出了无穷绝望和恐惧,充斥了每一个魂灵。就连大手都缓慢了一瞬,没有来得及将那个疾驰的家伙彻底捏死。
而那尖锐的惨叫声,还在不断的响起,爆发,夹杂着钢铁摩擦的声音,骨骼碎裂的脆响,以及,仿佛来自什么麦克风里的炸音和电流杂响。
好像忘记关自由麦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蹂躏之声扩散开来,在每个人的耳边。到最后,只剩下了含糊的哽咽和哀求。
“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被害者抱着眼前的大腿,嚎啕大哭。
紧接着,便有闷响再度扩散。
坚硬皮革和大地摩擦的细碎声音,铁棍和颅骨碰撞的脆响,沉重的椅子在地面上拖行,低沉而稳定的脚步声
最后,扯起地上鼻青脸肿的受害者,恼怒质问
“你说
不打就不打,难道我不要面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