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消散的天阙之中,槐诗的身影浮现,向着血色笼罩中的尸林君坠落。
就仿佛高台跳水一般,从上千米的高空,随意的反转,回旋,吹着口哨,坠入了那一片深不见底的血色中。
毫无任何的水花。
只有一声闷响之后,消失不见。
遗憾的是,并没有奖牌赠送给他。
只有一点迅速扩散的漆黑,自血中蔓延。
毫无征兆的,大地轰鸣。
剧烈的动荡中,狂乱的涟漪从血海之下掀起。一道道深邃旳深谷裂开,然后,从血海中升起的,乃是一道道粗大的枝干。
枯枝如铁,毫无征兆的从四方穿出。
再然后,冉冉升起的乃是有千百人合抱粗细的漆黑巨树。
扎根在血海之中,强行接入了地狱的循环之内,然后归墟的引力将一切生机吞尽,任由体内的万象生机繁衍。
穷搜了舆岱山所有的草木精华所构成的生机网络在瞬间演化至圆满,紧接着向内收缩,彼此融合,剪除分支,追溯源头,最后,将槐诗所有的生命融合在其中,化为了通天彻地的巨树
上穷碧落,下抵黄泉。
贯穿三界的中轴于此重现
建木
数百里之内的血色在它的根须汲取之下,彻底蒸发,在巨树的根须和树干纠缠之下,尸林君震怒挣扎着,可是却难以逃脱这三界轴心的钳制和封锁。
甚至,来自血海的生命力也被建木彻底截断
既然拦不住血海的供应,那就干脆将周围区域所有的血海全部吸干倘若万兆光纤的流速无从降低的话,那么就占掉它所有的带宽,把他彻底挤掉线
甚至,无数扎入血肉中的根须,已经开始抽取统治者的生命,供养自身
在建木之上,无数裂隙接连不断的崩裂,浮现出一张模糊的面孔,冷然俯瞰着纠缠之中奋力挣扎的尸林君。
那由深渊之血所供养而成的面目之上,眼眸是如此的冰冷,仿佛蕴藏着无穷的黑暗和冷酷,漠然俯瞰着自己的猎物,放肆饕餮
我叼
如此宏伟阴森的变化,令夸父完全傻眼。
你们俩究竟他妈的谁才是统治者
“夸父”
在深渊的侵蚀压制之中,建木在迅速的崩溃,那一张面孔向着战友呐喊。
他不知道这虚有其表的建木还能维持多久。
在刚刚恐怖的血海流量冲击之下,归墟已经崩裂缝隙。
还有更多的地狱沉淀在灵魂中不断的浮现,迅速的逼近存续院所划下的警戒线。
而天穹之上,无穷阴云里,远方已经有一道道耀眼的雷火向着此处斩落,来自雷霆之海的无穷轰击即将降下。
不过,在那之前,无穷碧蓝已经笼罩在了建木之上,撑起一片水幕天穹。
建木的最顶端,尼普顿奋力的举起三叉戟,撑起了那一片横隔在天穹之上的海洋,吞尽了一切雷霆和火焰,面色涨红,呐喊。
“还愣着干什么快啊”
“等等等我,再等一下,就一下”
夸父依旧还在原地蓄力。
蓄力,再蓄力
短短的十个弹指是如此的漫长,简直占据了开战以来大半的时间。
法相天地的庞大身躯高耸如山,面孔之中的火光燃烧着,双臂死死的握着手中的定海神针,高举,对准了脚下的大地,猛然刺出
“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
”
再度,发出源自天命的宣告,夸父肃声低吼
“给我,去”
此刻,天命的英雄在瞬间化为万丈凶猿,金色的毛发如烈日一般燃烧舞动,金色巨柱在他的咆哮中,被尽数刺入了大地之中,消失不见。
而在龙蛇起陆的震荡中,八道巨柱竟然在建木的周围拔地而起,向着天穹无止境的延伸。而一道金色的漩涡,就在巨柱之之上,缓缓展开。
“我特么”
尼普顿面色骤变,这一次轮到他头皮发麻了。
什么都顾不上了。
骤然撤去天穹上的海洋,弯腰,手臂贯入了建木之中,五指收缩,竟然从其中扯出了槐诗的灵魂,把他从里面抠了出来,扛在了肩膀之上“走走走走”
那狂奔的速度,甚至比来的时候还要更快
而在他的后背上,虚弱状态的槐诗还来不及的反应。
可当他抬起头,便能够看到,金色的漩涡之中,辉煌璀璨的轮廓缓缓浮现,一道五色流转的巨石从其中降下
在看到它的瞬间,槐诗下意识瞪大了眼睛,视线仿佛被粘死了一样。
再也挪不开。
脑子里,忽然有一段不知何时铭刻在记忆中的描述闪过。
其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围圆。三丈六尺五寸高,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二丈四尺围圆,按政历二十四气,上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
“这这玩意儿”
此刻,在尸林君惊恐的尖叫声里,那一块五色巨石,寸寸降下,轻柔的落在了建木之上,仿佛掠过幻影一样,悄无声息的穿透,继续下降。
而通天彻地的巨树,在瞬间就已经化为了飞灰,迎来湮灭。
巨石还在坠落,轻而易举的穿透畸变的身躯,坠入到大地之中。
于是,便有一缕轻柔的焰光飘飞而起。
在八门卦象的闪耀之间,覆盖一切。
整个世界仿佛被瞬间砸出了一道缺口,缺口之后,远处的混沌和毁灭井喷而出,将熔炉之内的所有尽数吞没。
毁灭燃烧风暴
什么都感受不到。
槐诗的感知之中,所能察觉的,只有一片令他毛骨悚然的虚无。
以兜率八卦的神迹刻印重新再造先天,然后无限的将齐天大圣的天命向上追溯。当回归原型的五色神石将现实彻底碾碎之后,便拖着敌人一起回归混沌原初,在那重订地水火风的虚无中,迎来彻底的湮灭
这便是独属于齐天大圣的威权遗物。
无视所有的差距,针对一切对手降下的绝对毁灭。
先天八卦补天神石
只是一瞬间,便已经快要掏空了夸父这些年攒下了私房钱修正值。
可哪怕仅仅只维持了一瞬间,但在一瞬间过后,一切都已经消失无踪,连同先天八卦一起统治者、怪物,建木,血海,尽数不见。
只有漆黑的灰烬从风中飞扬而起,去向了远方
烟消云散。
无穷的力量,深渊的威权,永恒的生命,尽数葬送在这先天的混沌之中。
只有一缕哽咽的哀鸣,从烧成琉璃状的大地上响起。
灰烬之中,焦炭一般的残骸在蠕动。
“救救救”
好像被烧成焦炭的蠕虫一样,尸林君艰难的蠕动,拖曳着一串畸变的内脏,艰难的爬行着,祈祷,呼唤,悲号。
呼唤奇迹的到来。
可奇迹这一次再没有出现。
在短暂的爬行里,他终于撞到了一双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靴子,烧成块的独眼,艰难的抬起,看到咧嘴微笑的夸父。
在含糊的哽咽里,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掉头,努力的想要向另一个方向爬行。
然后看到了另一双沙滩拖鞋,还有插在自己脑门旁边的三叉戟。当他绝望的试图再度调转方向时,便看到最后的空位上,阴影所凝结成的运动鞋。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