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来得及再摸出东西,一只微凉而柔软的手掌便将他的手背压住
“我来。”
少女轻细的声音传进众人耳中,听到道士话后应答了一声的宋长青原本准备起身下车的,但闻听少女的话,当即愣了一愣。
老道士也怔了片刻,目光落到宋青小的脸上,却见她神色冷淡,眉眼间的娇憨尽去,竟然像是一夜之间便长大了许多,好似完全变了个人。
“青小”他先是唤了一声,等到反应过来,脸色一沉,斥道
“胡闹”
刚一说完,车厢底部就被一股力量重重撞击。
吱
一声长长的鸣叫声里,数条尖锐的爪甲抓破厚厚的木层,透进车底。
刺耳的抓挠声中,那长爪用力一撕,木屑乱飞之间,一只呲牙咧嘴的黄鼠狼脑袋钻进车里。
那黄鼠狼眼冒红光,咆哮声间鼻头、嘴角血沫横飞,神态极为狰狞。
“啊”
车厢内众人一见它凶相毕露,都尖叫不止,疯狂退让躲避,深怕被它嘴边的血沫喷到,染上什么阴气。
宋道长目光一凝,正欲再摸符纸之时
一只细长的手掌伸了过去,一把将那探出头来的黄鼠狼脖子抓在了掌心里。
紧接着宋青小手掌用力一握,不需施展灵力,仅凭肉身力量,砰
那被她握在掌心中的黄鼠狼的半个脑袋便被她捏碎,血肉爆绽而出,喷射了一地都是
血肉残渣染红她白皙修长的手指,黄鼠狼的叫声戛然而止。
她伸手一松,还在抽搐的黄鼠狼尸身顺着那破开的巨洞落了下去,砸中了数个围拢过来的黄鼠狼群。
“”
众人又惊又怕,惨叫声也跟着一滞。
而车底之下的那些本来暴躁无比的黄鼠狼群,不知是不是因此而慑,竟然像是有所顾忌一般,在车底之下打转,不敢再像先前那只同伴一样钻进车里。
它们猩红的眼珠隔着车厢底的大洞与众人相望,绕着那被捏爆了头颅的黄鼠狼转悠,发出凄惨的嚎叫声。
宋青小低垂着头,黑暗的环境中,她的瞳孔的周边化为金影。
残余的黄鼠狼的血液顺着她的手掌缓缓往下滴
滴答
血珠滚滚而落,滴在那被她捏死的黄鼠狼的尸身之上,随即诡异的一幕发生。
嗞嗞
只见那血珠顷刻之间化为暗红的冰晶,以这一滴血为中心,寒意迅速蔓延开来,迅速将那具黄鼠狼的尸体包裹在内。
冰系力量铺盖开来,像是湖面荡漾开来的一圈涟漪,并疾速往外扩散。
吱吱吱
黄鼠狼群发出凄厉的惨叫,像是感应到了可怖的杀机,竟然开始疯狂后退。
可它们的速度远不及寒系力量,寒意所到之处,将这些黄鼠狼群冻结。
嗞嗞嗞
冰雪封盖住车体四壁,并强行将此地温度降低。
空气之中的冰系力量驱散阴寒之气,将那些飘浮在半空之中的血珠冻结。
悬挂于牛车门上的那柄铜钱剑上也被蒙上了一层寒霜,斩杀的力量减弱了数分。
眨眼的功夫间,车厢外的攀爬、抓挠、怪叫,以及宋道长召唤出来的铜甲人大战黄鼠狼的声音也很快消失。
大家感觉到温度疾速下降,像是一会儿功夫便进入了冬季。
车外静得厉害,车内的众人只看到漆黑的车底之下,那一双双红色的眼睛消失,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青小放出神识,感应到大半黄鼠狼群被自己杀死,仅有少量终于被吓破胆逃入山林后,这才缓缓坐直身体,皱眉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发,发生了什么事”
极度安静之下,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声。
“长青”
宋道长看到宋青小捏死黄鼠狼的那一幕时,脸上露出极度惊讶之色,但只是转瞬间,他就将这表情压制了下去,紧接着吩咐大徒弟
“你守住车门”
他随即看了周围其他人一眼
“你们都寻些东西,随我下车。”
外头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这些黄鼠狼来势极凶,显然不可能如此大阵仗后,仅只杀死了一头牛便轻易退去。
这些东西已经成精,狡猾无比,兴许是打着什么鬼主意。
无论如何,都需要去打探一番,再拿主意。
“道长”
听了他的话,大家都有些害怕,脸上露出不情愿之色。
老道士双眉一竖,眼中闪过怒色
“怕什么这些东西虽多,可终归是畜生,我们这么多人,不用术法也能杀死它们。”
宋青小的举动虽说突兀,但也提醒了老道士,这些黄鼠狼虽说有些道行,可妖怪修行始终与人类不同,从体形、力量上人类始终胜过它们。
老道士感应到了它们身上的邪祟之气,令它们力量大增,但众人若是齐心协力,拼死反击,也未必不能将之逼退。
他还要保留灵力,以便进了沈庄之后应付那里的阴魂厉鬼,绝不能在此坐以待毙。
“连我的弟子都可以杀死此物,怎么你们就不行”
宋道长喝斥完,其他人虽说害怕,却也不敢出声。
车厢内并没有什么武器,众人只得各自取了长凳、木棍等物,胆颤心惊的随宋道长下车。
“嘶”
原本以为下车之后必会是一场恶战,这些黄鼠狼兴许是故意装腔作势,引诱众人下车偷袭。
大家都做好了准备,却没有料到,一下车来,看到的是冰封满地
无数密集的黄鼠狼尸身被冻结在冰雪之中,形同冰雕,栩栩如生。
寒冰往外铺延开数里,草叶之上结出了霜冻,远处匍匐的牛尸也被冻结,空气中的血雾被驱散。
骤降的温度下,竟然飘起了雪沫。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止是车上的众人,就连宋道长见此情景,也都大吃了一惊。
他虽也修道术,可与宋青小之间境界相差太多,她在动手的时候,这老道士全然没有察觉。
那十来具召唤出来的铜甲人也被冻住,身上还挂了数只已经被冻得僵硬的黄鼠狼尸体。
大家站在雪地之中,冻得直跺脚呵气,却又隐隐感到一丝劫后余生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