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冷也好,暖也罢,都是自然而然的。
容菀汐也察觉到了他的随意自在。只是看了他这一瞬的样子,容菀汐便能确定,君紫夜真的只是久居高山上,孤独惯了、冷清惯了而已,并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以高绝之故故意为难人的人。 因为若是故意如此,再怎么装,在随意的交流中,也是不可能做到如此自然的,多少都会端着些。
探明了君紫夜的性情,容菀汐便放心多了。
既然君紫夜是个品性不错的人,让她上山来,就一定会帮她,而不是一时兴起对她的捉弄。
容菀汐很认真的点点头,笑道:“我夫君虽然是朝廷的亲王,但却也能算得上半个江湖人。他也是我师父杨景天的徒弟,比我晚入门一句话的功夫,是我小师弟。”
“你师弟?”君紫夜见容菀汐笑容灵动明媚,很愿意和她交谈。略摇摇头:“这可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啊?”容菀汐不解。
君紫夜说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容菀汐还以为是有什么大麻烦、大的不妥呢。只听君紫夜道:“男人都不愿意在女人面前示弱,你若整日叫他小师弟,他心里必定不欢喜。”
容菀汐略张着嘴巴,诧异的看着君紫夜。如果不是一直以来规矩行事的习惯,她觉得自己的下巴,此时一定已经掉在地上了。嘴巴张得也能放进去一个拳头!
这话……从君紫夜嘴里说出来,怎能让人不惊讶?
但却也只是惊讶了一瞬而已,随即便随意笑道:“哎呀不会的啦,我夫君为人很大度,不会和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计较的。只有小气的男人才会计较这些,真正强大的男人,因为心里对自己的本事有数儿,才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有时候反而会故意装柔弱来求关怀呢!”
君紫夜仔细想了想,点头道:“我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
“是吧?其实我是个很聪明的人,我夫君常常这么夸赞我。”容菀汐自豪道。
在君紫夜面前,她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因为知道,掩饰也没有用。君紫夜虽说对世事不甚了解,但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却有能洞穿人心的本事。
而且容菀汐觉得,只要把君紫夜放在尘世中,不出两日,他就能把凡尘中的一切都给弄清楚。只因心静之人,往往活得通透。而君紫夜,是那种心静到极致的,自然,通透也是极致的。
“你很……爱你夫君?”说出这个字,对他来说似乎并不容易。但是很奇怪的,却也只是稍稍别扭了一瞬,就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
这位姑娘很有意思,身上有一种很坦荡的气度,什么都不遮掩着,好像什么语言、什么事情,在她那里,都能变得很平常很坦然,不似他所认为的、见到的那些女子的羞涩扭捏。
其实他并非一直生活在紫云山上从不沾染尘世,小时候,他也会时常自己下山去转悠,看看山下原野河流,看看山下的众生百态。看过之后,觉得了无意趣,便渐渐不下去了,觉得还是紫云山更好一些。
他厌恶那些口不对心、厌恶那些神色谄媚。之前他怎么没看到,凡尘里还有这般行事坦荡的女子?看来这位宸亲王,是个有福气的人。山下凡尘中的男子,多半活得狡诈辛苦,醉心于那些肮脏花柳间,过着自以为清醒、实则浑噩的日子。有福气之人并不多,这位宸亲王很幸运。
容菀汐知道藏也没用,便坦荡地点点头。还问一送一的回道:“但因为我上紫云山的事情,我们闹别扭了。我出门儿的时候她正病着,也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
“他不让你上紫云山?”
容菀汐点点头,蹙眉道:“因为我上紫云山,是为了救翎王。翎王是风国的二皇子,是我夫君的二哥,也是我父亲的爱徒。之前在边疆的时候,我们曾有过婚姻之约……”
“后来因为朝中的一些事情,阴差阳错的,我嫁给了宸王。我夫君心里对这事一直很介怀。其实他在意的不是这些过去,也不是他的名声,他在意的是我的名声,还有我的心。”
容菀汐叹了一声儿:“但我必须要来,不管结果如何,我必须亲自过来。不然,我对不起我自己的心。”
君紫夜被她的话给绕糊涂了:“所以说,你心里还有翎王?”
“自然是有的。”容菀汐很坦然。
君紫夜略一皱眉,身为女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可不是什么好品性。瞧容姑娘行事坦荡,不似品性肮脏之人,怎的也会如此?
“只是这种‘有’,却并非男女之间的感情。只是一份牵挂、一份感念、一份愧疚罢了……”容菀汐叹了一声儿,思绪已经飘到了边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