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很坦然:“属下的猜测,岂能和殿下相比?听到殿下的话,才安心些。”
宸王笑道:“也好,好在你们四个都很忠心。不然你们这么聪明,本王都要觉得自己无用武之地了。”
宸王知道她不善言笑,便也不再逗她,吩咐道:“能追上自然是好,你和敬雨两人还有个照应。但若追不上,也不要强求,切不可被人发现。”
“属下明白!”蒹葭恭敬道。
宸王点头:“你办事稳妥,本王放心。这两天,太子府可有动静?”
蒹葭摇头:“没有。自太子被废之后,属下特意等了几天看动静,但太子府内很安静,太子闭门不出,好像真的生病了似的。属下担心殿下这边没个准备,便也不敢多等着,只能先过来。”
蒹葭忽然想到什么,禀报道:“庸王出事当天,陛下还召见了刑部行走赵大人、大理寺卿左大人,据说还有人从刑部牢房里押了什么人出来。但可能宫里头不想让人知道押来的是谁,是蒙着头用马车带着的。随后,又有几个狱卒被传唤到宫里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
“还能是什么事儿,牵一发而动全身呗”,宸王笑道,“父皇不把废太子的真正缘由说出来,只说是太子病了,自己请辞。可是有了这一番动静,再加上周青山的获罪,人人心里都明白。太子要么就是因惹恼了皇上而被废、要么就是因周家之事而受到牵连。总之都不是什么光彩的缘由。”
蒹葭点头,道:“或许这两者都有呢。反正这一次,庸王那边有罪,定是实锤。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出言不逊之类的虚罪。”
“只要是实锤,对咱们就是有利的”,宸王笑道,“好,你退下吧,见着敬雨之后,盯死了周青山。”
蒹葭犹豫了一瞬,还是没说劝说的话,只是应了一声儿“是”。
殿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一定会以娘娘为主,而不会放下娘娘回京都去。她再劝说什么,也是无用的。只是……娘娘为什么会去紫云山?京都城里有传言,说翎王殿下在边关受伤,只有紫云山上才有解药。但太后和惠妃娘娘亲自前往,都未能求得解药回来。有人说,翎王这次一定死定了。
但传这些事儿的人并不多,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便没和殿下说。现在看来,这事儿多半是真的。而且殿下似乎并不介意。
蒹葭不免在心内感叹主子大度,恭敬地退下,专心办事儿去了。为人暗卫,最幸运的,莫过于追随的是一个明主。不需要主子有多么富有宏韬伟略、也不需要主子坐拥四海,而只需要主子是一个大度宽和的人。因此而得安心,办起事情来便更为有底气些。不至于一边防着外敌、一边还要防着自己的主子。
身为暗卫,能遇到宸王殿下这样的明主,一生足矣,虽死无憾。
蒹葭走后,宸王如常收拾了行装,并未因她的禀报,而对紫云山之行有丝毫犹豫。
但父皇如此痛快的废黜太子的举动,还是让他颇为诧异的。蒹葭没打听到太子这次遭祸的具体缘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的心里却是明镜儿似的。一定是那件事。
除了拿他名下那些产业说事儿之外,一来太子找不到其他能弹劾他的把柄;二来,也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之后,遭祸的反而是他这个揭发之人。所以这事的所起,还是与他先前所料不差,一定是太子拿了那些产业的证据,到父皇面前去卖弄,触了父皇禁脔,父皇岂能饶恕?
先前周家人在调查他的产业,他心里早就有数儿了。此番离京,就是想要给大哥一个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机会,大哥也真是不负他的期望。而且,还给了他一个惊喜。
蒹葭说,父皇给周青山的罪名是,在刑部和大理寺牢房安插眼线,居心叵测,可见这也是太子遭祸的一个缘由。如何能扯到刑部和大理寺这边?看来大哥很聪明,并不是亲自去弹劾他,而是借了谁的手。怕是曲福城吧?
那个从刑部大牢里提出来,不愿意让人看到身份的人,一定是曲福城。大哥是想要借着这次的事儿,把之前故意让父皇以为的、他指使曲福城出言陷害的事情也坐实了。原本是想要一箭双雕,赢得盆满钵满,却不想,结果成了双刀入体,好悬没把自己给扎死。
父皇知道曲福城所言之事一定是假的,那么必然有人给他传信,让他这么说。如此一来,那些被周青山安插好的棋子,自然也无从躲闪,都被揪了出来。
但从父皇在下废太子之诏的时候,还能顾及着大哥的颜面就可知,这些,并不足以成为废掉太子的缘由。父皇不会因周家的居心叵测而牵连到大哥,甚至于,只要大哥乖乖认罪、用心忏悔,父皇也不会多重的责罚。
看来大哥这一次,是让父皇心寒了。说是在父皇面前死鸭子嘴硬,那都是轻的,只怕还做了什么显露本性的、颠倒黑白的辩解。让父皇觉得他无可救药,这才废了他。
如此,对他而言可是大为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