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之前还在幻想着能否侥幸蒙混过关的赵弘润,此刻长长吐了口气,暗暗庆幸他此前并未心存半分侥幸,早已叫麾下的士卒们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否则,魏军此番刚刚在这边站住脚跟,恐怕就要被那景舍驱赶回浍河以北去。
“殿下。”宗卫长卫骄此时好似是注意到了什么,低声提醒道:“楚军仿佛是想用火攻。”
“唔?”赵弘润轻吟一声,聚精会神望向远方,果然瞧见楚军的一支先锋军中,有许多士卒推着装满了柴薪的独轮推车。
『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已想到了攻城的策略,看来这座突然出现的冰城,对那个景舍丝毫不曾造成影响……不愧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楚国三天柱。只不过……这么点柴薪,烧得动本王这座冰城么?』
可能是此番面对的敌手乃是楚国盛名已久的三天柱之一,赵弘润也隐隐有些被激发内心豪情的意味。
毕竟有幸与寿陵君景舍交手的人,在魏国那可是屈指可数。
“不必惊慌,让士卒们向往日迎敌那样,按部就班即可。”赵弘润镇定地下令,暂且让麾下部将们各自指挥。
毕竟他这位统帅,只需着眼于整个大局。
而眼前的局面,他并不认为那些柴薪能够烧的动他魏军的这座冰城。
火(热能)能融化冰层、风能助涨火势,这固然不假,但也要分什么时候。
那眼下来说,这十一月的天气,已比赵弘润记忆中任何一个寒冬都要寒冷,此时此刻,浍河上早已冻结,甚至于再过几日都能在冰层上行走、跑马。
似这等天寒地冻的天气,妄想用一点点柴薪来融化这座冰城,赵弘润只能表示那位景舍大人是想多了。
要知道,木柴的燃点在两百度到三百度之间,就算是在有明火的情况下,似眼下这种天寒地冻的天气,恐怕也得烘烤一阵子才能点燃。
更有甚者,就算是点燃了的木柴,似这种天气环境短时间内也无法释放出足够融化冰块的热量,反而很有可能会被寒风所吹灭,被冰层融化后流下的冰水所淹灭。
为何自古以战场上,降雪之后的冬季很少出现火攻,道理很简单:烧不起来。
因此,赵弘润毫不畏惧那位寿陵君景舍的所谓火攻之法,甚至于他望向城外那无数楚军兵将时,嘴角还带着丝丝冷笑。
尽管方才赵弘润还称赞景舍果断,而此时,他却要说,那位寿陵君景舍还是太保守了。
倘若此时此刻,那景舍下令全军总攻,那魏军这边恐怕还有些麻烦,然而那寿陵君景舍却使一支军队先来试探火攻的效果……
『呵!在寒风中站上片刻,这帮士卒还有战力可言?』
赵弘润暗暗想道。
而与此同时,费庄所率领的寿陵军,已冲到了魏军这座冰城的一箭之地范围内。
见此,冰墙内的魏军士卒纷纷用弓弩射击。
不得不说,因为今日刮着寒风的关系,箭矢的精准度明显受到了影响,比如说,鄢陵军有名两千人将本想用强弓狙击敌军的大将费庄,就没有达成目标,只是射死了费庄十丈外的一名楚兵。
在这种情况下,魏军弓手能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射出弓箭,同时在心中祈祷自己射出的箭矢能射中一个目标,除此以外,他们无能为力。
好在似魏军这种齐射,靠的是对敌军的覆盖打击,虽然对个别目标的狙击力度大大削弱,但是在射杀敌军士卒这个角度上看,倒是没多大影响。
除非是碰到强风,一旦寒风的势头突然间变强,魏军射出的箭矢便几乎失去了效果。
而作为先锋军的寿陵军这边,其实也遇到了麻烦,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麻烦。
那就是,军中好些士卒所推着的独轮推车,上面那些在冲锋前被点燃的柴薪,有许多推车的柴薪在寒风的刮拂下,居然逐渐熄灭。
这个变故,让其军中诸多千人将、两千人将大惊失色。
他们慌忙下令士卒用火折子再次点燃柴薪,可问题是此刻天寒地冻,单凭火折子怎能在短时间内再次点燃柴薪?
唯有小部分的独轮推车,在柴薪抱持燃烧的情况下被推到了魏军的冰城脚下。
但是效果也微乎其微。
正如赵弘润所预想的那样,冰墙上的魏军只需用一捧积雪,就能让那车柴薪燃不起来。
远远瞧见这一幕,寿陵君景舍深深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感觉,对面冰城内的魏兵,似乎都清楚如何应付他的火攻,以至于几乎无人惊慌。
什么?冰城下有一车正在燃烧柴薪的独轮车?哦,给几捧积雪。哈,解决了。
这段话,足以概括魏军与楚军的交手过程。
『寒冬用火攻,果然是事倍功半么?』
寿陵君景舍深深皱了皱眉。
平心而论,若是可以的话,想来没有一名将领愿意在寒冬出战,因为这个季节本来就不利于行军打仗,哪怕是楚国三天柱之一的寿陵君景舍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