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因为大梁是内侍监的地盘,因此,肃王赵弘润手底下的青鸦众,在大梁是非常低调的,只负责给赵弘润收集一些情报。
但即便如此,朝野还是有些人,通过种种特殊渠道得知了这股隐贼众的存在,谁让青鸦众在大梁的地位特殊,就连内侍监都与他们保持着互不干涉的状态呢。
“你是说……老八?”
襄王弘璟不甚肯定地反问道。
宗卫长梁旭点点头,低声说道:“殿下,肃王殿下与雍王、庆王两位殿下不同,他对皇位是没有兴趣的。……因此,骆瑸使赵弘礼自免了太子的头衔,虽然能影响到殿下与雍王、庆王的关系,但不会影响雍王与肃王的交情。……因为肃王,本来就是义助雍王。”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接着说道:“因此,会不会是肃王听说了什么,是故叫青鸦众杀了常乐,截取了那封雍王的书信呢?”
襄王弘璟沉思了半响,最终摇了摇头,说道:“老八有这个实力,但是,此事应该不是他做的……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么,依他的性格,早就前来兴师问罪,将那份雍王的书信甩在本王脸上了。”
在襄王弘璟看来,倘若他八弟赵弘润果真截获那份书信,肯定能猜到这份书信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毕竟这是雍王写给已故的北一军将领崔协的书信。
因此,只要看一眼,赵弘润就会猜到是刘益杀了崔协,得到了这封书信。
这就意味着,赵弘润也会猜想到,刘益杀了崔协,夺取了那份对雍王来说非常致命的罪证,多半是出于他襄王赵弘璟的授意。
因此,按照赵弘润的性格以及跟雍王的关系,这位行事霸道的肃王殿下,肯定会兴师问罪,当场将那份书信甩在他脸上。
可眼下,肃王赵弘润迟迟未来,这就说明,是其他人下的手。
可是……会是谁呢?
『难道是老二?』
襄王赵弘璟这边正猜测着,他忽然听到报讯,说是雍王弘誉前来拜会。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将襄王赵弘璟吓个半死,还以为真是消息走漏了呢。
可没想到的是,在见到雍王弘誉时,襄王弘璟发现这位二哥的面色平常,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样子。
相反地,在兄弟俩一起喝酒的时候,雍王弘誉一个劲地拉拢襄王弘璟,并隐晦地许下种种承诺,这让襄王弘璟大感错愕。
其实,襄王弘璟不知,其实一开始的时候,雍王弘誉也在怀疑崔协的死因是不是与襄王弘璟有什么关系,因此,他听取了张启功的建议,到宗府报备,说是有一套印玺遗失了。
如此一来,倘若襄王弘璟果真拿出了那份书信时,雍王弘誉也好辩解,虽然说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吧?
但出乎雍王的意料,他等了足足三日,也不见襄王弘璟对他发难,眼瞅着朝中百官对他雍王监国的关注度逐渐习以为常,雍王也就逐渐地打消了对襄王的怀疑,觉得崔协可能是真的自己出了差错,因此死在了那次营变中。
当然,为了谨慎起见,雍王弘誉还是亲自来到襄王府,对襄王弘璟试探了一番,正是这一番试探,打消了襄王弘璟对雍王的怀疑。
想想也是,倘若常乐是被雍王党的人所杀,那么,那份书信势必落入雍王手中,如此一来,雍王势必会怀疑是刘益杀了崔协,同时,也怀疑刘益这么做是出自襄王的授意。
可既然雍王出言试探崔协的死因,这就说明,常乐并非雍王一系的人所杀。
当然了,襄王弘璟也怀疑过雍王是不是故意这么做,但仔细想想,他觉得雍王没有这个必要。
毕竟在原东宫太子失势的眼下,监国的雍王,已成为皇位继承的最有力的人选,拉拢或不拉拢他襄王弘璟去压制庆王赵弘信,其实区别并不大,毕竟庆王赵弘信不同于原东宫太子赵弘礼,他的问题很大,单单其曾庇护南梁王赵元佐,就注定庆王赵弘信不会受到魏天子的喜爱。
『那会是谁呢?』
襄王弘璟实在想不通。
如此又过了几日,朝中仍旧风平浪静,雍王弘誉开始监国,丝毫也没有垮台的迹象,这让襄王弘璟很是郁闷。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举扳倒东宫与雍王,坐享渔翁之利,可黄雀却不知被谁给弄死了。
眼瞅着雍王弘誉借着监国的便利,在朝中声势大涨,襄王弘璟心中可谓是苦闷至极。
忽然有一日,他与谋士刘介说起此事,刘介摸着下巴说道:“殿下,您思考的这些事,全都是基于『常乐并没来得及将那封书信交给王皇后』,可倘若,王皇后拿到了那封书信呢?”
襄王弘璟闻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倘若王皇后拿到了那封书信?
这是否意味着,王皇后包庇了雍王?
可她为何要这么做?
雍王,那可是扳倒了她儿子的敌人啊!是她的宿怨施贵妃的儿子啊!
“……有意思了。”
舔了舔嘴唇,襄王弘璟脸上露出几许难以捉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