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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高铭看时间不早, 他不是头领, 不能闲待着, 得去做事, 叫花荣和秦明先聊着他, 就要出门去抄事房。

忽然想起床幔事, 叮嘱花荣, “找人做床幔事, 你别忘了。”事关睡眠质量,他恨不得今晚上就用上了。

花荣保证, “这个你放心, 你吩咐事,我什么时候忘过。”

高铭走了,秦明打听床幔是什么事, 他正好想跟高衙内拉关系,高衙内需求就是他需求。

花荣将缺床幔, 高铭睡不着觉事说了, 秦明当即道“这有何难, 我家有三个女眷, 都会针线, 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罢。”

既然秦明愿意干,花荣就顺水推舟了。

秦明一回到自己小院子, 就将母亲妻子女儿都叫了出来, 让她们联手缝一个床幔给花荣那里。

花荣是他们救命恩人, 缝个床帐作为感谢礼物, 举手之劳,只要花荣不嫌弃。

秦明没见到自己父亲和儿子,正要询问,秦夫人蹙眉开口道“你前脚刚走,后脚吴学究就派人来将父亲和懋儿接走了。说不能让懋儿荒废学业,由吴学究亲自教懋儿读书,还叫爹也跟去了,说是照顾懋儿。”

秦明当下就明白这分明是扣押人质,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儿子回来,他说祖父被留下做客了,待第二天,儿子去了,晚上没回来,秦父却回来了,总有一个人留在吴学究那里。

秦家人怒在心头,却无可奈何,不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继续过日子。

秦家女子们没几天就将床帐做好了,秦明卷着给花荣那里送去了。

当天晚上,高铭就用上了床帐,放下之后,躺在自己小空间里,浑身舒坦。

这回好了,就算睡觉蹬被子,也不怕被花荣看到了。

他撩开帐子,探出脑袋,笑看花荣,“这真不错。”

花荣却不怎么开心,“这样,总感觉像住在两个房间似。”

“像两个房间还不好吗,充分保护个人。”高铭朝他招手,“要不要来我这里做客”见花荣朝床边走来,便将帐子撩开,让他坐到床上,笑眯眯道“后没后悔跟我换床睡”

不是后悔跟你换床睡,而是后悔跟你分床睡

花荣被脑海里忽然蹦出来念头惊了一下,而后不禁皱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他怎么会这么想

高铭啧啧笑道“瞧你脸色这么难看,肯定是后悔了。这样吧,我这人慷慨又大方,咱们还是遵守上下旬吧,让你也在大床睡半个月。”

“我不是因为这个我是觉得”

高铭好奇问“觉得什么”

“觉得你原本过着养尊处优生活,结果却来梁山吃苦”

“那能怎么办,反正暂时也不能下山,开不开心都是一天。”说着,伸出两个指尖去推花荣嘴角,“你也开心一点,来,微笑。”

花荣见他这可爱小模样,忍不住笑道“你也太讨人喜欢了。”说完有些不自在,这话不该对男人说,怕高铭不愿意听。

高铭不仅不生气反倒很得意,“你才发现啊。”

还真问住花荣了,他开始想自己以前发现了吗还是最近意识到

高铭却没闲心陪花荣思考,打了个哈欠,“不行,我得睡了。”朝花荣下了逐客令,“去去去,赶紧回你小榻上去。”

花荣哼笑道“这就不招人喜欢了。”

高铭朝他做了个鬼脸。

自打有了床幔,高铭睡眠质量有所提升,想怎么睡就怎么睡,不用担心看到花荣睡颜尴尬。

目前晁盖坐第一把交椅,吴用第二位,公孙胜虽然坐第三把交椅,但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落草后悔了,他每日打坐,不参与山寨事务,许多事是由排第四位宋万处理。

花荣坐了第五把交椅,秦明第六,其下依次是三阮和刘唐等人。

但谁都清楚,这不是最后排名,随着有人投奔梁山,还会发生变动。

花荣被安排了新工作,训练梁山小喽啰武艺,每天早起去校场,经常高铭起床,花荣已经走了。

花荣心思根本不在梁山上,和秦明一样,训练喽啰时候,能放水就放水。

而秦明脾气火爆,这些小喽啰素质不如官兵,加上他从戎以来,没做过教头,对教习全无经验,只觉得那么容易事,你们这些笨蛋怎么就做不到呢

常常大发雷霆。

花荣情况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对教习喽啰们也很头疼,和秦明感觉一样,这么容易事,你们为什么做不到垛子就在那里,就算闭着眼睛,随便射出一箭,也会中啊。

于是两人见面,常常一起交流吐槽这该死教头生涯。

高铭在一旁听着,心想这就是林冲可贵了,人家林冲就是教头出身,有丰富教学经验,知道如何学生容易犯错误,进行精准辅导,一一攻破难点,不像花荣和秦明,自身功夫高,未必是好老师。

东京太尉府内。

老都管叫人将冷了饭菜端下去,吩咐再做。

他悄步来到床榻边,对着瘦了一大圈太尉低声劝道“您好歹吃一口吧,您身体要紧。国事家事都等着您拿主意呢。”

当时高衙内殒命青州消息传来,高俅当即晕倒,等醒了后,就躺在床上流泪,三日了,除了喝了点水外,干饭一口没动。

“都是我错,我不该让他去东平府,他如果不去东平府,就不会顺便去青州。”高俅嗓音沙哑道。

老都管替太尉心痛,含泪开解道“怎么会是您错呢,衙内就算不去东平府,也会去青州。时迁拿回来那封衙内亲笔书信,都写清楚了,他们是被慕容彦达骗到青州,为了解决花荣去留。”

高俅吸了吸鼻水,气若游丝道“还有花荣,我竟然看错他了,秦明投敌叛变屠杀村寨,铭儿死了,他怕承担责任,竟然跑去了梁山。亏得铭儿待他那么好。”

老都管发挥自己联想能力,“或、或许花荣是去梁山找秦明报仇了呢”

“那怎么不见他提秦明头来见我”高俅眼泪湿润了枕巾,哽咽道“可怜铭儿生前好友就这么待他。”

见太尉又哭了,老都管用帕子给他擦眼角,“所以太尉,您不能倒下呀,衙内还等着您给他报仇呢。时迁已经奉您命令,带着人重新回到青州去了,衙内到底是不是秦明杀,会有结果。”

想到要给儿子报仇,高俅才强打起些精神,是啊,他不能有事,得给儿子报仇

“你下去吧,我睡一会。”

老都不打扰太尉休息,赶紧下去了,但走到门口,却又听到屋内传来太尉呜呜呜哭泣声,不由得连连叹气,丧子之痛,太尉可怎么熬得过去啊。

那么好衙内,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他也难过,听到太尉哭声,忍不住也掉眼泪。

这时小厮过来通禀“礼部员外郎慕容彦泽求见太尉。”

慕容彦泽自从前几日听说高铭死在了青州,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好半天才回过味来,哭道“就说东京之外危险,叫你不要去,你偏要去”

哭够了,来见高俅,一来对丧子太尉进行慰问,二来探探口风,毕竟高铭死在了青州他哥哥治理之下地方,不知太尉会不会怪罪。

但来却吃了几次闭门羹,每次管家回复都是太尉身体不适,无法见客。

太尉把高铭当眼珠子疼,他尚且如此难受,何况是高俅,没办法,擦擦眼泪,原路返回,改天再拜访。

曾经风光无限高衙内,将孟州治理得风生水起高知府,竟然死在了青州,震惊朝野。

赵佶特意差皇三子赵楷探望高俅,高俅拖着病体见了郓王。

赵楷见他如此虚弱,也不敢多说什么,安慰了几句,将官家慰问带到,就回去了。一路上也是心情沉重,那么伶俐有趣高铭,怎么就死了呢,原本还期待他在仕途上走得更远一些呢。

赵佶后宫慕容贵妃听说这件事,当即就意识到事情不妙,哭着求官家对他哥哥网开一面,他肯定也不想高铭死,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都不想,而且花荣叛逃前,将他两个手都射穿了,伤了筋骨,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灵活提笔写字了,遭了这么多罪,官家就饶了他吧。

赵佶看不得宠妃落泪,但是慕容彦达将青州治理得一团糟,肯定是不能留任了,把人就地罢免,青州知府一职,另行委任。

儿子离世,高俅生生大病了一场,整个人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等有好转,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而从青州回来时迁等人也带回来新消息,据活下来村民证实,屠村应该并不是官军,而是伪装成官军清风山强盗,三个山大王加上一个叫宋江,杀死高衙内就是他们,而如今这些人都在梁山泊。

当初衙内死了,慕容彦达想把责任都推到秦明和花荣身上,所以这俩人怕被问罪,也都逃到梁山去了。

以前高俅多待见花荣,现在就觉得自己多眼瞎,“忘恩负义小人”但自己儿子又不是花荣杀,只是觉得他令人不齿,寻仇寻不到他脑袋上,真正凶手是清风寨那些强盗。

高俅咬牙切齿道“清风山,梁山,不管是哪个,都给我统统铲平”

这日,花荣正在校场教习喽啰们如何正确拉弓,就听不远处秦明大声咆哮,用狮吼般嗓音骂出一串又一串脏话。

花荣手下喽啰们看到这个场景,纷纷庆幸自己走运,没有分到隔壁秦明手下去。

不过,这时打聚义厅来了个通信喽啰,将花荣和秦明都叫走了,喽啰们原地休息,暂时松了一口气。

花荣和秦明在聚义厅外面,就听到里面宋江嚎啕大哭,“不要再留我了,我必须得回去弟弟因为我被刺配,老父亲也急火攻心病故,我不回去奔丧,与畜生何异啊”

花荣和秦明进去,正见宋江朝一个柱子上撞去,旁边王英和燕顺两个上前拦住他,把他圈住,劝道“哥哥,天下无不死父母,事已至此,你回去又能怎么样呢”

宋江哇哇大哭,对着晁盖和吴用宋万等人嚎道“我宋江如果不能尽人子之孝,就是猪狗畜生,宁愿不活在世上。”使劲挣脱,叫王英和燕顺放手。

晁盖见宋江这么卖力,和吴用对了个眼色,才道“既然如此,兄弟下山须小心,我差遣小喽啰随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劳哥哥费心,我一个人就行了,人多,反叫邻里察觉。”宋江擦着眼泪抽噎道“我之前行走在江湖上,都是一个人,回家之路都在宋江心中,实在不劳哥哥费心。”

上次就因为晁盖从梁山派刘唐带书信和一百两金子向他致谢,才导致他一个押司杀了阎婆惜逃在江湖上,他可害怕晁盖再派什么人给他惹麻烦。

其实他一直隐隐怀疑晁盖会不会是故意,感谢他放走他们当然可以,但为什么要派刘唐那么特征明显人到郓城县还带了梁山亲笔信和金子,是怕他手里没有跟梁山勾结凭证么。

回家奔丧,理由充分合理,晁盖拦不住,况且宋江对晁盖有恩,山寨中都知道,宋江都说不用人跟着了,非要派人,好像监视宋江一样,虽然他们确想监视,但做得太明显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