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升为中常侍(2 / 2)

灵雨送厉长生到大殿门口,一路上欲言又止,瞧了厉长生无数眼。

厉长生倒是先开了口,道“灵雨,我不在的时候,太子身边可就只剩下你了,他终归还是七八岁的小孩子,莫要让人欺负了太子殿下,可知道了”

“是。”

灵雨赶忙答应,道“掌事大人放心。灵雨虽然无能,但但断不会辜负了掌事大人的期望,不会叫人欺负太子殿下的。”

“嗯。”厉长生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最重诺言,既然答应了,便是千方百计,千难万苦也会办到。”

殿门口灯火通明,果见冯夫人亲自带着一众宫人前来,就是为了来接厉长生,这厉长生的面子着实大得很。

陆轻舟在冯夫人面前正说着话,今日可把冯夫人给高兴坏了。

冯夫人低声道“陆詹事,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儿的,你且放心。”

陆轻舟笑着道“不敢不敢,能为娘娘分忧,是臣的幸事。这不是,厉掌事来了,臣不耽误娘娘您的要事,这便回了。”

厉长生一出来便瞧见陆轻舟笑容满面,一脸“小人得志”模样。

他止不住心中摇了摇头,忖度着,若不是系统分析陆轻舟用处颇多,自己还真是差点忍不住,便反手将他早早碾死。

这留着陆轻舟,着实便是自己给自己找晦气的事儿。

陆轻舟笑着走过来,道“厉掌事放心去,这里万事还有臣呢。臣保证对太子殿下忠心不二。”

“呵”厉长生冷笑一声,眯着眼睛在陆轻舟耳边低声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陆轻舟啊陆轻舟,你这人足够聪明,却不够狠。你今日没下狠手置我于死地,怕是日后要后悔不迭。”

陆轻舟脸上虚伪的笑容一僵,回头瞧了一眼厉长生,并无言语,甩袖子先行离开。

陆轻舟的确未下狠手,毕竟

厉长生帮他解决了缠人麻烦的邹美人,陆轻舟看似狼心狗肺并不领情,其实还是有所顾忌的。

此时听了厉长生的话,陆轻舟心中颤悠了数下,忍不住想着,难不成自己又走错了棋

厉长生不过虚张声势罢了,如今乃是自己赢了,赢得彻彻底底定叫厉长生那小小的寺人,永无翻身之日

“厉长生你好大的谱子呢”

冯夫人瞪了厉长生一眼,道“今日起,你便是我宫中掌事内使,还不随我回去好生伺候着若是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我可绝不手软。”

“敬诺。”厉长生道。

冯夫人来了个下马威,但听语音也是知道的,这其中无有多少恼怒,女儿家的娇嗔倒是有些个的。

只是厉长生仿佛不解风情,并不接冯夫人的话头,反而本本分分答应一声。

冯夫人讨了没趣,也不好在太子殿中多言什么,并着一众宫人便回了去。

小太子荆白玉一夜未眠,外面天色蒙蒙亮之时,灵雨擎着洗漱物品轻声入殿,便瞧见小太子抱着兔子顽偶坐在窗口吹着风,也不知瞧什么瞧得这般入神。

灵雨一阵心酸,走过来道“太子殿下您醒了。”

荆白玉点点头,说“今日事情众多,要早起一些个。”

虽然天色还暗着,但借着淡淡的烛光,灵雨亦能瞧见太子眼下的乌青,定是一夜未能歇下。

那面冯夫人大喜过望,也是一夜未曾歇好,不过第二日起来精神头倒是足的。

冯夫人起了身,第一个便叫人将厉长生带过来。

厉长生入内,道“小臣拜见娘娘。”

冯夫人笑着道“如何这般生分你在太子殿中,莫不是也这样做事的”

厉长生笑道“只是小臣初来乍到,怕惹了娘娘不快。”

“你倒是小心的很呢。”冯夫人道“那上一次,我叫陆轻舟把你带回来,你怎么的不肯来可让我好等你可知罪可愿挨罚”

厉长生道“这小臣当真不知罪,不愿挨罚。”

“什么”冯夫人一阵吃惊。

就听厉长生又道“陆詹事未曾与小臣提起这事,小臣全然不知,娘娘您可要明鉴。”

“你不知道”冯夫人更是纳罕,道“好个陆轻舟,原来真是他耍我”

“是了”

冯夫人仔细的这么一思索,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毕竟陆轻舟乃是皇后的亲弟弟啊,在这里使绊也是常理之中。

便看在陆轻舟帮忙把厉长生弄过来的面上,放过他这一次。

冯夫人摆摆手,道“罢了,你来也来了,以后都在我身边儿,我也不计较这般多了。”

“谢娘娘海涵。”厉长生道。

厉长生去冯夫人身边的第一日,荆白玉是掰着手指,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挨过的,总觉得度日如年,一刻也过得十分艰难。

厉长生一走,陆轻舟便成了太子殿中最说得上话儿的人,谁也不敢与他执拗一句。

陆轻舟但觉神清气爽,又无事可做,往皇后那面禀报之后,就随便走走散散心。

正巧了,厉长生替冯夫人拿了东西,路过涤川园附近,正好瞧见陆轻舟的人影。

陆轻舟正蹲在湖边,样子甚是不羁,下摆提起来掖在腰间,也不知道他那模样是在做些个什么。

湖对面有一行宫女,一行干活一行说笑着,她们乍一看到陆轻舟,都有些个面红耳赤,不由小声议论起来。

“那边是陆詹事”

“是呢,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鼎鼎大名的陆家三公子呀”

“呀,长得真俊逸呢。”

“我瞧着倒不如厉掌事俊美。”

“厉掌事可是个寺人啊,怎能比得上陆詹事呢”

几个宫女各说各的好,嬉嬉笑笑争吵不休。

其中一个小宫女突然哎呀一声,道“你们瞧,陆詹事在做甚么莫不是在在偷瞧我们”

“你胡说什么,好丢人呀”

小宫女们又是叽叽喳喳一片。

陆轻舟就在湖对面,的确好生奇怪,仿佛正偷窥着一畔的佳人们,哪里能不叫旁人们猜测。

厉长生走过来,站定在陆轻舟身边,低头也往水里瞧去,道“陆詹事好雅兴。”

陆轻舟抬头瞧他,不以为然的道“厉掌事才好雅兴,如何到这里来了冯夫人没有将你拴在身边当真可惜了的。”

“这有何可惜的”厉长生笑道“最为可惜的是,小臣走到哪里,都有人爱见待见。而陆詹事您呢空有一腔抱负,但走到哪里却都被当做纨绔子弟。如今就算小臣离开了太子身边,陆詹事可曾受到宠信”

“你”

陆轻舟忽的站起身来,只可惜他身高不足,并无厉长生那一米九几的高度,也无厉长生肩膀宽阔,仰着头气势不足,着实被压了头筹。

陆轻舟咬牙道“厉长生你不过一个奸佞宦官,就凭着一张嘴上位罢了,有甚么可显摆现弄的我陆轻舟与你全然不同你有甚么资格与我相提并论”

“哦”厉长生轻笑一声,道“陆詹事说笑了,小臣的确只是会耍耍嘴皮子罢了。可陆詹事您呢,在旁人心中,也只不过是个败家纨绔而已。”

“厉长生”陆轻舟恼怒非常,道“我的才华,是尔等庸俗之辈可理解的什么纨绔子弟,只是尔等肤浅罢了”

厉长生道“陆詹事既然如此说,不如”

他说着,递给陆轻舟一样东西。

陆轻舟狐疑不接,厉长生干脆扔在地上,就丢在他靴前。

“啪嗒”

是简牍撞在地上的声音。

厉长生道“陆詹事自命不凡,那不如看看这个,看过之后若是想找小臣探讨,可随时来冯夫人宫中。”

厉长生留下一句话,便笃定非常的离开,全不做半丝停留。

“莫名其妙”

陆轻舟低声说着,也欲转身离开。

这步子已然迈出,却又堪堪停下,最后止不住心中好奇,还是将简牍从地上拾起。

“哗啦”一声轻响,简牍随之展开。

“嗬”

“这是”

陆轻舟一阵纳罕表情,眼睛瞪得圆了不少,一脸震惊表情,仿佛有滚雷当头劈下,将他硬生生击得痴傻。

陆轻舟见了简牍之后,便失魂落魄起来,俨然丢了魂魄。他漫无目的的在涤川园里行了几圈,最终还是回了太子殿中。

小太子荆白玉正巧路过,眼瞧着陆轻舟便不爽利,轻哼一声转头欲走,全不想给陆轻舟好脸子看。

哪料到陆轻舟也未有注意太子,眼皮垂着,目不斜视便走了过去。

“咦”

小太子荆白玉纳罕的回头,道“这这陆轻舟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太子不拜也就算了,竟当做没瞧见一般,好生目中无人气煞本太子了”

陆轻舟是真无瞧见,他满脑子乱糟糟的,正想着厉长生离开时留下的话,说是可以去冯夫人那处找他。

陆轻舟心中犹豫不定,昨日自个儿才将厉长生赶走,今日便巴巴的往冯夫人那处去寻他,这岂不是

岂不是

抬手打了自己的脸,实在是丢人现眼的事儿。

厉长生很快回了冯夫人殿中,冯夫人正等着他,见他来了竟是还亲自迎出来。

冯夫人道“怎么的去了这般久,可叫我好等”

厉长生并未解释,只是顾左右而言他,道“小臣正想问一问娘娘,日前予娘娘您的香体膏可好用”

提起这个事儿,冯夫人便是一肚子话想说,瞬间话题就被差了开去,道“好用的很呢皇上前个总嫌我熏香太重,如今倒是没再说过。”

厉长生笑着说“能为娘娘排忧解难,着实是小臣的幸事。只是不知道,娘娘可有什么赏赐予小臣”

“你这人,”冯夫人一听笑了出来,道“讨赏都讨得如此直接,倒是叫人听着也舒坦。你且说,你想要什么赏赐虽我比不得太子殿下,却也不是什么吝啬小气之人,指不定比太子对你更好呢”

厉长生顺着她的话,道“那要先多谢娘娘恩典。其实小臣是有点事儿想要拜托娘娘,并非什么难事,对于娘娘您来说,就更是容易至极但这事儿除了娘娘之外,太子殿下都是做不得的。”

“哦”冯夫人笑了,道“是何事情瞧你把我给捧的,就你最会说话。”

厉长生道“小臣有个友人,如今就在宫中当差,他家里人皆是瞧他不上,嫌弃他这个嫌弃他那个,可他偏生想要混出点名堂来,才好扬眉吐气不是”

冯夫人一听,似乎也猜了个七七八八,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厉长生继续说道“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在整个皇宫之中,陛下最为宠信的便是娘娘您,恐怕连皇后娘娘都是追赶不上的。若是娘娘您能赐个恩典,稍微向皇上引荐一番,那一准全无问题。”

皇上日理万机,自然不是谁都能见的,尤其最近窦将军打了胜仗,詹国使臣随之进宫议和,众多事情撞在一起,皇上是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无暇分身,好不容易得个空闲时辰,是谁也不得打搅的。

但若是冯夫人开口引荐,陛下看在窦将军的面儿上,亦是要给个脸子,不好一口回绝。

厉长生道“小臣已然在友人面前夸下海口,那人还不信小臣,说太子殿下都做不成的事儿,娘娘您就更”

冯夫人轻轻拍了一下案子,道“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不过一点子小事儿罢了,也值得说的这么玄乎你可是我身边的掌事内使,万勿叫旁人给轻看了去。你且告诉你那友人,叫他明日涤川园候着,我定然能将皇上带过去,一准便叫他大开眼界”

“是,敬诺。”厉长生道。

这冯夫人不愧是将军之女,性子霹雳爆火,稍一加热,差不离便要炸裂。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冯夫人全不放在眼中,一口应承下来。

第二日午膳之后,冯夫人并着几个宫女,提了些糕点就往皇上那面去了。

皇上正忙里偷闲,听说冯夫人前来,也不好直接驳了她的颜面,就叫人将冯夫人传了进来。

冯夫人笑盈盈而入,送了点心说了好话,娇滴滴央求道“陛下,如今涤川园里正开了一些小花儿,陛下可愿意陪着妾去瞧瞧也好散散心,舒缓舒缓呢”

皇上有些疲懒,一看便是不愿动的,但抵不住冯夫人的央求,冯夫人反复求了两次,皇上也只好勉强答应下来,与她一同往涤川园而去。

厉长生便在涤川园中候着,就等着皇上与冯夫人一道前来。

涤川园的确开了不少新鲜的花草,但皇上总是瞧着,难免觉得腻歪,没甚么稀罕可言,瞧得全不走心。

冯夫人依偎在皇上身边,踩着莲步便往这面走来,眼瞧着厉长生侍立在一旁,还对他打了个眼色。

厉长生略微点点头,嘴角止不住露出一个笑意来。

就听“哗啦啦”的声音,不远不近的竟有流水之音。

皇上有些个纳罕的道“是甚么声音这湖不是死水怎么的还流起来了”

冯夫人也是不知,无从回答皇上的话,倒是厉长生立刻上前两步,毕恭毕敬的道“回皇上的话,这是水车的声音。”

“水车那是何物”

皇上眼瞧着厉长生面善,但他贵人多忘事,也不记得厉长生是何许人也。

厉长生不忙着介绍自己,只是道“陛下请看,那水车不就在旁边”

皇上往远处一瞧,干脆就带着冯夫人一道过去瞧瞧。

就见湖边有个奇怪的东西,还似有个人影站在那处,水流之声也是从这儿传来。

冯夫人心底里也是好奇,不免多看一眼。这一看顿时“哎呀”低呼一声。

皇上道“你是何人如何在此这东西莫不是你造的”

那立于水车旁边之人连忙回过身来,跪拜在地行了大礼,恭恭敬敬说道“太子殿中詹事,臣陆轻舟,拜见陛下”

陆轻舟

那站在水车旁边之人,可不就是皇后的亲弟弟陆轻舟

无怪冯夫人会如此吃惊,她哪里想到陆轻舟会正巧再次。

并非正巧,冯夫人也是个聪明之人,稍一琢磨便猜了出来,昨日厉长生口中的友人,莫不就是这个陆轻舟

冯夫人这般一忖,更是震惊非常。

这陆轻舟和厉长生瞧上去水火不容,全然一副有我没他模样,什么时候便成了友人

这陆轻舟乃是皇后的亲弟弟,陆家的一脉之人,与冯夫人可并非一路,冯夫人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向皇上引荐了一个陆家人。

此时此刻,冯夫人表情古怪的很,但在皇上面前也不好发作,硬生生将火气往肚子里咽,咽得她差点浑身打癫

“陆轻舟”皇上低声念叨,道“朕好像听说过你的名儿一时却也想不起来。”

陆轻舟笑着道“陛下,臣的姐姐,真是陛下的皇后。”

“皇后”皇上哈哈一笑,总算是想了起来,道“瞧朕竟然忘了,可不是嘛你是陆家老三,是也不是”

陆轻舟乃是家中庶子,上面兄父都是大官,却看他不起,觉着陆轻舟从小便是纨绔子弟,难登大雅之堂。

陆轻舟倒是与皇后这位姐姐感情还算可以,只是皇后为人谨慎,不愿在皇上面前多说朝堂之事,就怕皇上对他们陆家心生忌惮,所以也是不肯帮陆轻舟引荐一二。

如此一来,陆轻舟是削尖了脑袋,才混上个太子殿中詹事。别看詹事一职,已然压了厉长生头等,可这等官职,在陆家人眼中,仍是小小不言,难登大雅之堂。

陆轻舟是被家人骂着纨绔败家长大的,但旁人皆是不知,他心中倒是有大想法大抱负,一心想着要出人头地大放异彩。

这作为太子身边詹事,陆轻舟也是为了太子日后能继承皇位,能在未来小皇帝面前混个眼熟,实乃是一步远棋。

陆轻舟视厉长生为眼中钉肉中刺,并非因着姐姐皇后讨厌厉长生,而是陆轻舟心里明白,若是有厉长生这样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在太子身边,自己恐怕永无出头之日。所以陆轻舟煞费苦心,终是把厉长生给算计走了。

但如今

陆轻舟万万也无料到,如今肯帮衬他助力他,在皇上面前引荐他的人,却是死敌厉长生

厉长生昨日里给了陆轻舟一简牍,上面便画个了一个简陋的水车。

陆轻舟一瞧大为惊讶,来回寻思了半晌,最终还是拉下脸来,去见了厉长生。

厉长生让他连夜赶工,在涤川园修这么一个水车,等着明日在皇上面前展示才华。

至于如何将皇上带到涤川园的水车面前,这事儿便由冯夫人亲自完成。

果然不负厉长生的用心良苦,皇上一到涤川园便被陆轻舟修的小水车给吸引了来。

陆轻舟从小便聪明机敏,他过目不忘最喜欢读书,瞧过几卷关于土木营建的简牍,便对此大感兴趣,开始日日钻研起来。

按照现代的话来说,陆轻舟的梦想便是做个建筑师,他对于水利建筑更是颇有天赋,府中多半布置皆是陆轻舟亲自操刀,到处小桥流水,不只是精美也精巧的厉害。

只是旁人见了,皆是不以为然,觉着陆轻舟不过爱顽罢了,所以才会将府内搞得花花鸟鸟。就连父兄瞧了,也嗤之以鼻,叫他多多钻研些正道。

古时候的土木营建多数便是为帝王修建亭台楼阁,那时并不存在修水渠或者修路一说。帝王一旦大修宫殿楼阁,难免国库空虚,所以陆轻舟所向往的事业,并不被人理解看好,反而被误认为是不务正业。

陆轻舟研究水利十余载,也有不少自己的想法,然而昨日一见厉长生的水车草稿,顿时惊为天人。

这水车自然不是厉长生发明,说起来原理再简单不过,可这水车也是最为朴实实用,陆轻舟何等聪明之人,一眼便瞧出其中端倪,瞬间便被厉长生的才华所折服。

他口中是不愿承认的,面上也是拉不下这个脸的,但心里又是悸动又是震惊,已然对厉长生的看法有了改观。

皇上知道陆家有个老三,一直闲赋在家,不过这事儿他也不愿主动提起,毕竟陆家乃是皇后一派,羽翼已然十足丰满,若是再如此壮大下去,恐怕又要让皇上头疼不休。

只是谁又料到,皇上今日一见,倒是觉着陆轻舟这人,有几分的合眼缘。

皇上瞧着哗啦啦转个不停的小水车,兴致一上来,便道“这是你做的朕瞧着,倒是比将作少府那些个老家伙们,还要有些个能耐啊。”

“陛下过奖。”陆轻舟一副诚惶诚恐模样,道“卑臣不懂得太多大道理,倒是会修葺些个小顽意,若是陛下喜欢,卑臣还有不少这样的新鲜顽意,愿进献予陛下。”

“哦”皇上道“你的花样倒是挺多。你这性子,与你那父兄着实不一样,朕看着倒是不错的不如这般”

皇上一时高兴,干脆说道“将作少府还有个空缺,不如叫你顶上去,便做个将作少府丞如何”

“卑将谢陛下恩典”

陆轻舟二话不说,立刻复又跪下行了大礼,一口应承下来,全无推脱之意。

皇上又哈哈大笑,道“果真是个爽快之人,明日便去上任罢,朕还等着瞧你做出来的新顽意。”

“是,卑臣敬诺。”陆轻舟道。

这一下子皇上高兴了,陆轻舟也是兴奋至极,虽厉长生面色如常,但他的确并无不悦。

说到不悦,这冯夫人是最为不悦的,差点便给气死过去。

皇上不只是因着自己见到了陆轻舟,还封了陆轻舟个官,这叫冯夫人心中如何能舒坦的了

冯夫人笑得颇为僵硬,皇上倒是未有瞧出来,还道“爱妃,今日你将朕拉到涤川园来,莫不是与陆轻舟商量好的你是不是早便知道这有个稀奇古怪的水车”

“哈哈,”冯夫人笑的更是干涩,道“瞧陛下您说的,妾怎么可能提前知道呢。”

正这个时候,厉长生看准时机,上前半步笑着道“小臣恭喜皇上。”

“何喜之有”皇上奇怪的问。

厉长生说得一本正经,道“如今冯夫人温婉贤淑,为皇上引荐皇后的弟弟。不正是说明,皇上不只将朝堂山河治理的井井有条,还将后宫家室也处理的一派和谐这内外无忧,天下自然太平盛世小臣是以恭喜皇上。”

“你这个人,说话倒是中听又中肯的很”皇上显然高兴的紧,笑的几乎合不拢嘴。

冯夫人赶忙赔笑两声,笑容别提多难看。

“话是这么说的。”皇上拉着冯夫人的手,道“日前朕心里面还有个疙瘩,觉着爱妃恐啪是与皇后不怎么亲近。如今这么一瞧,倒是朕想得多了,爱妃能引荐皇后家弟,说明与皇后如此和睦,朕也放心了许多。”

“陛下多虑了,”冯夫人硬着头皮道“妾与皇后娘娘并无间隙,正是情同姐妹呢。”

“好好好,那就好。”皇上道。

皇上眼看着水车新鲜,便站在湖边多瞧了两眼。

眼下正是入秋时节,水边那面风大,一阵阵凉风吹来,倒是将晌午的燥热驱散了不少,觉得煞是身心舒畅起来。

只是没过片刻时辰,皇上又觉着有些个不爽利起来。

他伸手抓了抓脖子,又抓了抓下巴,皱眉道“这水边虫子着实不老少,都说秋蚊子最厉害,朕今儿个可算是领教到了,你们瞧瞧,可把朕给叮的,着实痒死了。”

众人一瞧,都是倒抽一口冷气,只见皇上脖子和下巴上一片片的大红包,的确有些个像是蚊虫叮咬,但是仔细一瞧,又觉着不怎么像了。

众人皆是站在此处,并未瞧见蚊虫飞过,也无旁人被叮咬,只陛下一个长了大包,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扩大,着实骇人听闻。

冯夫人头一个叫起来,道“愣着做甚么快去叫太医来”

“陛下。”

与冯夫人尖锐的声音相比,厉长生的声音便镇定得多,虽然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皇上转头瞧他,厉长生不慌不忙不卑不亢,道“启禀陛下,陛下颈上的包块并非蚊虫叮咬,依小臣看来,应是风团。”

“风团”皇上乍一听,道“你这寺人还懂医术”

厉长生道“小臣只是略通一二。如今正是夏秋换季之时,又临风临水,最易引发风团之症。”

这风团便是寻常说的荨麻疹,乃是一种局限性水肿反应,亦是一种过敏反应,换季之时最容易引发,日光、冷热、风吹、甚至是精神上的刺激,都极易引起风团症状。

这风团有时的确类似于蚊虫叮咬,肿块又痒又疼,着实让人焦躁难忍。

风团乃是十分棘手的病症,因着诱因颇多,所以便是放在现代,也并无太好的治疗效果,主要以缓解为上。

“风团,”皇上伸手抓着脖子,道“可痒死朕了”

“陛下切勿抓挠,恐怕会使肿块扩大。”厉长生道“小臣这里有一物,有暂时缓解镇定功效,可在太医来前缓解陛下痛楚。”

按理来说,要给陛下使用的物件,都应该交由专人验毒严查一番,这才符合规矩。只是眼下

“快快”皇上迫不及待,显然是受不住这刺痒之苦,道“你有甚么东西,快些拿出来,可痒死了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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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蓝之谜调理舒缓喷雾100650元

厉长生当下从系统商城之中,换购了一瓶舒缓喷雾,随即道“陛下请闭眼,小臣为陛下镇痛止痒,莫要喷溅到陛下眼目。”

皇上刺得不行,为了早点止痒,也无多问一句,干脆便直接闭上了眼睛。

“渍”的一下子,有什么清凉的东西喷洒在了皇上的颈部,凉意瞬间压制住了一些痛痒,果真舒缓了些许。

这海蓝之谜的舒缓喷雾中含有些许保湿、抗炎、镇定成分,对于换季过敏皮肤瘙痒,的确有些作用。

只是舒缓喷雾毕竟不是药物,只是普通化妆品而已,这效用着实并不持久,对于正常皮肤乃是十足够用,可对于皇上这样风团病发之人,只能暂时缓解罢了。

如今这喷雾用的倒是恰到好处,皇上一时觉得好了很多,舒了口气道“这着实神了,这水一洒在脖子上,便没方才那般痒了。”

说话之间,太医们已经急匆匆赶来为皇上诊治。这一请脉,果不其然便是风团无疑,与厉长生说的一般无二。

太医赶忙为皇上涂药开方,一通忙乎下来,着实焦头烂额。

皇上终于舒坦下来,狠狠松了口气,这会儿便又想起了厉长生来。

皇上道“朕倒是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叫做厉长生不是太子跟前的掌事内使如何会在此逗留近日太子功课如何,骑射练得又如何”

“这”

厉长生就等着皇上有此一闻,当下面露犹豫之色,佯装不好回答模样。

皇上一瞧,似是有什么隐情,道“怎么不回话朕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

“皇上,是这样的”冯夫人心里一突,赶忙插嘴道。

皇上并不想听冯夫人说道,道“厉长生你自个儿说,莫要吞吞吐吐,有什么话是不能叫朕听的”

厉长生这才说道“日前小臣已然从太子身边调配离开,此时正在冯夫人跟前做事。”

“什么”皇上纳罕的声音都拔高了些许,道“我儿的掌事内使,倒是调配到了爱妃这里”

这太子宫中掌事内使,与冯夫人宫中掌事内使,说起来皆是一个官职,品阶也是一模一样,可这分量哪里能是一样的

皇上追问道“为何调配是甚么原因”

“这”厉长生本分的垂首道“这,小臣不知是何原因,问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是全然不知的。”

厉长生不好当着皇上的面给冯夫人下绊子,也不好一开口便说皇后的不是,就算自己在理,也会叫皇上心生不满,所以干脆就说不清楚不明白。皇上可并非个糊涂的,虽然好色喜功,却也是个人精,事后稍一打听,哪里能有不知道的理儿

厉长生干脆并无多嘴,倒也显得本分老实。

陆轻舟此时眸子转动,上前半步,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两日自从厉长生被调离太子殿中,殿中着实乱了些许。也不是说新来的掌事内使不顶事儿,只是太子殿下已然习惯了厉掌事伏侍,这实在是”

冯夫人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盯着上前说话的陆轻舟。

这陆轻舟竟然给厉长生说好话

日前是陆轻舟出主意,让冯夫人把厉长生调配过来,如今陆轻舟却说太子习惯了厉掌事的伏侍。

冯夫人着实搞不明白状况,只觉得自己怕是被厉长生和陆轻舟两人耍得团团转,彻底栽了个跟头

只是眼下,冯夫人不好开口,万一皇上再追究厉长生调离的事情,岂不是将火势往自己身上烧

陆轻舟突然向着厉长生说好话,厉长生却是半点也不吃惊纳罕的。

他方才便看到了系统控制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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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轻舟37

陆轻舟的好感度从负数一度飙升而上,眼看着就要到40点。

陆轻舟原先看不起厉长生,如今厉长生成功把陆轻舟引荐给换上,可谓是完成了陆轻舟的“夙愿”。

陆轻舟眼下对厉长生又是钦佩又是折服,哪里有不帮他说好话的道理与其两个人斗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不如同舟共济互惠互利。

皇上本就对厉长生有些个印象,今儿个厉长生又临危不惧露了一手,更显得比旁人大为不同。

皇上只觉得他做事儿麻利,说话中听,放在小太子身边是个不错的人选,便道“这调来调去的,着实乱七八糟。爱妃那面若是缺人,朕亲自挑个人过去便是。厉长生啊,你还是回太子身边的好,天子年纪尚小,总让他身边来来去去的,若是浑水摸鱼,遇上几个行为不端的,朕也实在不放心。”

“是。”厉长生当下便道“谨遵陛下旨意”

“陛下”

冯夫人一见,自己努力了半晌,才到嘴的鸭子,哪有这样飞走的道理。厉长生才来宫中一日,竟是一句话就要被调回去,忒的气人

冯夫人喊了一句陛下,立时便觉自己过于失礼,只好硬着头皮改口道“妾也觉着陛下考虑得更为周全,便一切都听陛下您的。”

“爱妃能明大理,朕是没有白疼你的。”皇上道。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又道“这样罢。厉长生你今儿个也算是功劳不小,帮朕解了一时痛痒,若是朕不赏赐于你,倒显得朕为人小气了些。”

“小臣不敢。”厉长生恭谦的道。

皇上思忖片刻,道“朕便升你为中常侍,秩千石。你不必伏侍于朕左右,仍是跟在太子身边伺候,但凡太子有什么情况,皆可直接面呈于朕,如何”

“嗬”

冯夫人着实被皇上所言吓了一跳,掩着嘴巴倒抽一口冷气。

这中常侍乃是郎官之一的常事郎,中常侍常跟随于陛下左右,乃是宠信之臣,俸禄千石,乃是高品阶的大官,哪是厉长生本身的掌事内使之职可同日而语的

要知丞相长史、御史中丞这样的大官,不过秩千石罢了,与厉长生的中常侍同等待遇。

冯夫人是万万无有料到,今日不只是陆轻舟在皇上面前出了头,这厉长生竟也是一步登天。

厉长生面容不曾改动,果真荣辱不惊,似乎全不被这中常侍之职所吸引,只是恭敬的道“小臣谢陛下恩典。小臣只要能伏侍在皇上与太子跟前,已是大幸,必然竭尽所能。”

“好,说得好。”皇上身为满意,道“你且去罢,这就回太子身边侍候着。”

厉长生再次恭恭敬敬谢了恩典,四平八稳的转身离开涤川园,行得远了,这才稍许露出一丝笑容。

眼看着日头西落,小太子荆白玉抱着兔子顽偶坐在窗边上,伸手戳着大大的兔子脑袋,道“你说,厉长生怎么的还不回来”

“莫不是在冯夫人那处呆得欢喜,不愿回来了”

“我可与你这傻兔子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厉长生不回来,我便拔了你的兔耳朵,可知道了”

兔子顽偶垂着一双大耳朵,满面无辜模样,自然不会答复小太子荆白玉的话。

只是这会儿倒有个声音,温和一笑,道“拔了耳朵,倒是太子殿下自个儿心疼的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