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照名城标准。”鱼不智叹道。
他曾经倾向于将别府纳入直属体系,可既有看到领地经济面临的问题,还坚持初衷,完全不顾整个体系是否能承受,那叫不自量力。鱼不智没有好大喜功的毛病,该转向就转向,绝不拖泥带水。
“今天先这样吧,大家回去后多想想如何创收。”见大家再没其他提议,鱼不智果断为会议划上句点。
会议结束,大家各自散去。
走在去传送阵的路上,翟冏脚步分外沉重。
荀衍对领地经济形势作出的判断,让翟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强烈危机。
到河套建立龙领那会,翟冏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汉家重归河套的激动,无与伦比的自豪,又有对羌胡势力的深切恐惧和担忧。随着龙领逐渐壮大,草原上传颂起龙的传说,以及朱儁让上郡重归汉室,龙领越来越安全稳定,翟冏心中的忧虑才渐渐淡去。
可也仅仅是淡去,从未消失。
翟冏不敢放松警惕,只因为,所处之地是危机四伏的河套。
到河套建立龙领,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冒险,稍不留神灰飞烟灭,翟冏虽长期被担忧和恐惧困扰,却并不后悔,反而有些许为国戍边的骄傲。而现在,连翟冏也不得不承认,别府和飞地的外部环境,比龙领坎坷得多。
别府和飞地,这两个新生据点都面临着近似的外部威胁,那就是异族。龙领扎根河套,虽说也面临着羌胡的严重威胁,然而河套毕竟曾经是汉土,那块土地上,汉室曾有过长达数百年的实际控制和有效管辖,离中原也近,遭遇外敌入侵时,甚至可能得到附近大汉边军的支援,安全情况不算太糟。
两个新据点却是完全在异族土地上,典型的征服所得,周边全是敌意满满的异族,没有族群血脉,没有文化认同,没有历史沿袭,没有任何势力可依靠。放眼望去,视线所及处没一个朋友,想要站稳脚跟,谈何容易?
殷鉴在前,翟冏再不能因身处危地而有自满之心。
单靠逐鹿城的盈余,难以为领地整体发展提供足够多的血液,必须得有新鲜血液注入。现阶段能帮主城分担部分责任的,只能是两个特别领地,且在翟冏看来,龙领站出来扛起重担的机率,比飞鱼领要大得多。
龙领创建时间落后飞鱼领,却有很多飞鱼领所不具备的优势。
譬如,龙领发没有缺少土地的问题;领地唯一城市级附属领地在河套;上郡太守府对逐鹿领的友善度远超冀州府;直接面对广阔的羌胡市场……
这一切,都是飞鱼领没有的。
把两个特别领地拉出来比,龙领面临的外部威胁虽然大得多,发展潜力却肯定在飞鱼领之上。飞鱼领不具备对外拓展的必要条件,能够维持住,为领地投射影响力提供便利即可,没人奢望飞鱼领做更多。龙领则完全没有飞鱼领的那些限制,有什么理由自给自足便怡然自得?
荀衍回归逐鹿城后,飞鱼领实际上是倪祎当家,费伯仁负责对外接洽。
倪祎是普通转职官吏出身,唯一亮点大概就是出自逐鹿领,根正苗红,论能力,倪祎跟负责另外几个据点的主事者相比,有着天堑般的巨大差距。翟冏却是货真价实的鹿门山弟子,龙领又有那么多比飞鱼领更有利的条件,对自己的要求怎能跟飞鱼领一样?
另一方面,易风在逐鹿城干得风生水起,工作态度和实绩都无可挑剔,不仅保证了主城地区长期稳健发展,还持续为兄弟据点输送资源,领地能有今日气象,易风是当之无愧的大功臣,这已成为所有的共识。
都是鹿门山走出来的学子,翟冏由衷为易风的成就感到高兴。
但换个角度,作为求学阶段远胜过易风的同门师兄,又各负责领地某个片区,工作性质完全相同,自然也存在绩效竞争关系。这一点,不会因为两人私交有所改变。易风成就越高,包括翟冏在内的其他副城主光茫便愈显暗淡,这是翟冏很难泰然接受的。
每个人都希望得到认可,希望尽可能展现自己的价值,翟冏亦然。
易风资质远不如翟冏,否则也不会始终无法成为庞师弟子,只勉强获得门生身份,甚至最后连门生资格也没保住,被以下山游学名义委婉劝退。
易风下山之时,翟冏打心眼里为他感到惋惜和同情。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昔日被变相放逐的师门弃徒,在逐鹿领取得了令所有人叹服的成绩,而当年代师调教易风的翟冏,对领地贡献和实绩远远落后于易风,即便两人掌握的基本面相差甚远,主城资源比龙领优越许多,翟冏也很难心安理得地接受现状。
“奋发啊!”走进传送阵的时候,翟冏心中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