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煎忘有点莫名其妙,什么叫就这么定了?等我干嘛?
等等!
待煎忘回过神,理清头绪,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尼梅!刚还在夸劳资是真英雄,夸着夸着就当面下战书,还讲不讲理!还特么指明要跟若林羌单挑……围攻飞地是所有高原羌共同的责任,凭什么要若林羌跟逐鹿领单挑?就因为劳资说话嚣张?岂有此理!
如果逐鹿领是软柿子,煎忘不介意痛下杀手,为竞逐羌王打个好基础,可逐鹿领偏偏不好对付。上次高原羌联军惨败的教训仍历历在目,煎忘脑筋再大条,也不敢小觑逐鹿领的实力,他跳出来扮黑脸,仗的是人多势众,傻子才会同意跟逐鹿领单挑。
“哎,谁跟你说定了?”煎忘怒道,能当族长的,鲜少蠢得无可救药,知道此时绝对不能意气用事,必须当场否认。
鱼不智似笑非笑:“怎么,不敢?”
“……”煎忘脸胀得通红,他的确不敢跟逐鹿领单干一场,拼则必输,即便赢了也是惨胜,部落实力被削弱,拿什么继续竞争羌王宝座?自插一刀,便宜竞争者的蠢事,但凡脑子清醒的都不会做。只是煎忘不擅长舌辩,既要明确拒绝单挑,又不表现出胆怯破坏伟岸形象,这种技术活非他所长,抓耳挠腮好一会,终究没找到合适的说辞,急得一脑门子汗。
一位与煎忘要好的族长起身解围(懒得为路人取名字,下称族长a)。
“不智太守,你这是做,很容易被理解为是正式向高原部落发起挑战?”
“没有。”鱼不智哂然一笑:“我顶多是回应若林羌的挑战。”
族长a:“太守大人应该知道,飞地是全体高原羌的事,煎族长代表部分羌人对此事看法,认为应该攻灭飞地者数之不尽,何故独挑若林羌说事?太守大人既应邀来此,想必也有协商解决的意愿,实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鱼不智:“我也不想这样,只是煎族长先前讲的那些话,字字句句夹枪带棒,盼着与逐鹿领刀兵相见,视我逐鹿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彼若视我如宿敌,我自视彼为寇仇,他想当前驱,我成全他,哪里不对?”
族长a:“听说汉人多以德抱怨,今观不智太守所为,名不副实。”
“你说对了,本人不认为以德报怨是美德,”鱼不智不为所动:“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才是逐鹿领对外交涉的基本态度。”
族长a语塞,族长b起身:“再次提醒不智太守,这并非某个部落的事。不智太守执意挑战若林羌,不外乎是想分化离间,各个击破。”
众族长如梦方醒,纷纷点头,心道汉人果然奸诈,用话套若林羌交战,一个部落的力量哪够跟逐鹿领掰手腕?若林羌被打趴,不止是若林羌受伤,也是高原联军的损失,此消彼长,逐鹿军承受的压力便会小一些。
“非我先挑若林羌,是煎族长再三叫嚣让飞地血流成河,不得不回应,就被解读为分化,怎么说都是你们有理……”鱼不智叹息,环视帐内众人:“如果各位都是煎忘族长那般想法,没有协商诚意,认为仗着人多便为所欲为,我也没什么好讲。喝完这碗酒,便向各位告辞,大家各自整军,先在战场上分个高下,再来商讨逐鹿领有没资格在高原建立据点。”
族长b满脑门黑线:“你什么意思?”
鱼不智平静道:“我说得很明白了,听不懂是你的事。我不妨再表个态,想要飞地血流成河的,都可以跟煎族长组队,车轮战也好,一窝蜂也罢,划下道来,逐鹿领一并接下。”
族长们集体色变。
直接翻脸?
可以理解为是,也可以理解为被激怒的受迫反应。
各部落多倾向于直接攻打飞地,对羌王邀鱼不智饮宴谈判颇不以为然,可随着收集到的信息越来越多,羌人对逐鹿领忌惮与日俱增,能协商解决,总比让族人们血流成河好。而且族长们普遍认为,邀逐鹿领主到王帐赴宴,若对方来,则代表有协商解决的诚意,在羌人主场谈,对方处于劣势地位,族长们集体施压,按理讲很容易逼迫逐鹿领主作出让步。
谁都没想到,鱼不智翻脸比翻书还快。
哪来的底气!
难道那些荒谬的传说都是真的?
煎忘唱黑脸,持续向鱼不智施压,结果被鱼不智反将一军,难以下台,而且鱼不智摆出不惜迎战所有羌人的决绝姿态,高原羌这边顿时乱了方寸。
倒不是说各部落色厉内荏,没有开战勇气,而是力主协商的人是羌王,羌王无权插手各部落内务,但涉及整体利益时,谁都无权挑战羌王的权威。现在这种情况,能代表羌人应战的唯有羌王。另一方面,煎忘嚣张被反将,不敢应战,被挤兑的十分狼狈,殷鉴不远,别的族长唯恐自己此时接句话,便被鱼不智拉进战局,到那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索性此时先管住嘴。
帐中再次恢复安静,气氛却更加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