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元年的三月,洛阳城里的桃花又一次盛开,满城一片粉色的海洋,伴随着煦暖的春风,让人如痴如醉。
自从去年,也就是仁寿四年的年底,先皇杨坚的葬礼终于办完,与文献皇后合葬在了一起,谥号为高祖文皇帝。
至于杨谅,被解送京城后,群臣开始议定其罪当斩,但杨广却说父皇尸骨未寒,这时候杀兄弟不是太好,于是把杨谅改为幽闭宫中,终身监禁。
到了这一年正月的时候,新皇杨广正式下诏,改元为大业,册封前太子妃萧氏为皇后,立晋王杨昭为太子,并大赦天下 (跟随杨谅起事的叛党不在此列)。
这个春天却不象往年那样让人流连忘返,在城中沸沸扬扬地传了快有半年的那个迁都的消息终于得到了官方正式的确认,去年年底的时候,即位不久的新皇帝杨广就已经巡游过洛阳一次。
杨广随后更是下诏征调洛阳一带的民夫数十万人,在洛阳城的周围挖长崭。修筑要塞,把原本已经很坚固的洛阳修筑得更是如同铜墙铁壁一般。
此后,杨广正式下令,宣布在洛阳营建新都。出乎意料的是,一向被认为比较讲究排场的杨广在正式的诏书里宣布:“宫殿是用来给人居住的,以方便适用为主,不需要太铺张讲究,建设以节俭为主。”
二月的时候。最终的人事命令也下达了,东都的营建工作交给了杨素负责,协同他的有身为纳言的皇族水利专家杨达,还有大隋第一能工巧匠,将作大监宇文恺。
此刻的杨素,正坐在洛阳城内越国公新府邸的自家书房里书桌前,看着外面来来往往正忙着搬家的仆役们,出神地思索着,而杨玄感正一身便装,站在他的身边。一脸的严肃。
杨玄感站了半晌,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父亲,这次营建宫殿之事真的无法推掉吗?”
杨素长叹一声,表情变得忧郁起来,幽幽地道:“推不掉的,上个月你我父子刚刚因为平定杨谅谋反之事加官晋爵,为父被晋升为尚书令,名义上真正成为了当朝第一人,来营建新都。舍我其谁呢?”
杨玄感正待开口再说话,门外却飘过一阵香风,一声清脆的叫声传入二人耳中:“老爷,世子。”
杨玄感扭头一看。脸上马上带上了笑容,红拂一身鹅黄色的春衫,腰间一条翠绿色的束带,足下粉红绣花鞋,配合着她略施粉黛,娇恰可人的脸蛋。端地是荷袂蹁跹,羽衣飘舞,娇若春花,俏如秋月,杨玄感一时看得出了神,竟有些发呆。
红拂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轻声道:“世子。”
杨玄感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嘿嘿一笑,抓了抓脑袋,一转眼却看到杨素那严厉的眼光,吓得一吐舌头,垂手恭立,不敢再说话。
杨素叹了口气,道:“玄感,看到美色就走不动路,以后如何是好!”
杨玄感急道:“孩儿可不是好色之徒,爹你是知道的,只是有好久没见到红拂了嘛。”
杨素摆了摆手:“好了,不用多说,随我来。”言罢起身走向了书架,一阵吱呀声后,墙上的密室入口被打开,杨素一低头走了进去。
杨玄感看了一眼红拂,趁着杨素不在,马上过去捉住了她的手,关切地道:“一路可好?”
红拂粉面通红,轻声道:“世子,别这样,一会儿红拂自会把这一路的情况说与主公,还有你。”
杨玄感笑了笑:“没事就好,这几个月看不到你,我可是食不知味啊。”
红拂心中一阵温暖,脸上却摆了一副微嗔的样子,故作生气地道:“油嘴滑舌,看主公一会儿怎么罚你。”言罢跟着进了那个密室。
杨玄感摇了摇头,走到门口说了声:“守好门户,没有要事切勿打扰我们。”花坛的叶子动了两下,杨玄感转身带好门,也走进了那个密室。
当杨玄感走进大厅时,周围那熟悉的巨烛已经被纷纷点燃,而红拂则完全换了一副精明干练的身姿,正在向杨素汇报着。
此刻出现在他们父子面前的,不再是刚才书房中的那个娇俏可怜的丫环,而是一个顶尖的女剑客,一个最优秀的情报员。
杨玄感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红拂则向他点头一行礼,继续汇报着自己此次洛阳之行的收获:“皇命已经下达,不止是重新营建东都,还要修建显仁宫,此外要开挖通济渠,刊沟等两条大渠,把黄河和长江连接起来。”
杨素听着听着,脸色越发地沉重,花白的须发在这空中微微地飘荡着,却是一言不发。
杨玄感站起了身,厉声道:“他这是想做什么?这么重大的事情都不跟父亲商量一下吗?”
红拂摇了摇头:“主公虽然被他升为尚书令,名义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是没了实权,一方面要主公负责营建东都,可另一方面又绕过主公直接向建显仁宫的宇文恺和封伦下令,连造那显仁宫的钱也是由皇家内库另拨,并不算在这次建东都的工程款内。”
杨玄感不服地道:“所以这些滥用民力,与民结怨的事情就最后都算到了父亲的头上,而他自己则因为下过旨不痛不痒地说过什么勿求节俭,就可以把自己洗脱干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