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总会有家。
白宁也不例外。然而他处理完东厂的事物,还在路上时,家里便是热闹起来,或者说争吵了起来。
“糟老头子,这是俺弟弟的东西,也就是俺的东西,拿了又怎么着?不就是一尊花瓶嘛,俺弟弟想要多少没有?少一个又杂了?”
争吵的声音闹的很大,腰粗肚挺,穿着员外服的白胜,脸红脖子粗的瞪着拦在门口的老人,老人拄着拐杖,一只裤腿悬空着,头也埋的很低,尽管老人想使劲抬起来,可终究是无法做到,他脾气也倔,“不让,小宁的东西怎么能让你们这样败下去?没钱可以找管家要,但就是不准拿走这屋里任何一件东西,除非从老朽身上踩过去。”
“你个老东西”
白胜抱着花瓷,气的来回走上几步,显然他也是拿这老头没辙,毕竟是惜福的亲爷爷,按关系,他白胜见着面了也得叫一声‘爷’。
“要不这样。俺把东西卖了均给你一份如何?”
陈老头还是摇摇头,简简单单说:“小宁不再,我替他看家,东西就不能少。”
说着,他叫过下人搬来一张椅子放在书房的门口,堵在那里坐下来,将拐杖靠在门边,尽管看去有些滑稽,但仍然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白胜一手怀抱花瓷,一手指着对方,恨的牙痒痒,“你这老头怎么那么死脑筋啊,俺好话也说了,非得逼俺说那些贱民才骂的脏话?”
“贱民?你才吃了几天饱饭你高贵多少!”
老人拿起拐杖呼啸而起,奋力回抡过去,被白胜躲了一下,但大腿还是挨了一记,疼的连忙用手搓着,嘴里连忙骂道:“老家伙,你以为俺不敢打你?就算你傻孙女来了,俺也要打”
被打了一下,凶心激了起来,花瓷被他举了起就想要砸过去。
书房外,忽然几道脚步声响起,快步过来。书房的吵闹和争执已经被下人传到了白娣和白益那边去了,家里要是真出了流血的事,总归是不好的。
白娣和白益二人赶过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大哥白胜正举着花瓷想要往老人的头上砸过去。“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小宁回来还得了。”二人连忙喝止了一句,挤过老人上前拦下了白胜,并将那盏瓷器也取了下来放好。
这时白胜的媳妇也跟过来,挽起袖口扯开嗓子叫嚷起来:“你们干嘛欺负俺相公”看到案桌上摆放显眼突兀的精美花瓷时,陈氏便明白过来,泼辣的去抓扯獐头鼠目的男人,“好呀,你又偷叔叔的东西去贱卖,说啊,你这次赌输了多少钱?”
“你你滚开。”
白胜不耐烦的将陈氏的手推开,将脸转到一边,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个数字:“一百贯肯定是他们设局陷俺的,不然怎么可能输那么多。”
“一百贯”
白娣气的浑身发抖,张开的手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又松开,陡然像是要爆发出来,可最后呼出一口气,平缓道:“大哥我拿自己那份例钱出一份吧,家里的东西不要再拿了。”
“我也出一份,总归够了。”木纳的白益此时也说出话来,话语却是陡然拉高,“大哥——小宁的钱虽然多,但来的也是不容易啊,你怎么能这样糟蹋,以前吃不饱、一件衣服穿一年,房子漏雨也将就着过,可现在你睁大眼睛看看,这吃的、穿的、坐的,都是咱们弟弟在宫里卑躬屈膝,一步一跪,跪出来的啊,弟弟求你,不要踩着小宁膝盖了。”
木纳的汉子眼眶发红,仍谁也想不到他能说出这番话来。
白胜将手穿进袖口里抱在胸前,转到一边,不服气道:“要是俺能去跪,俺也去”
陈氏连忙扯了一下他衣角,示意别乱说话。
“行了行了俺不拿了,好像俺拿件东西,这家就要散了似得。”白胜怏怏一甩长袖挤出门口,对陈老头摊摊手,“俺这下可以走了吧,真是的一个个像铁公鸡。”
白益擦擦眼角,又回到木纳的性子,准备离开。陈老头冲他点头,道:“说的话,这才是维护一个家的样子,要是由着你大哥这样胡闹,迟早也要给小宁惹来麻烦,白益啊,你做的对,别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