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谢涵接触的机会更少,有限的一点了解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先是顾琦抱怨她的伶牙俐齿,再后是母亲的怒不可遏,因为谢涵把她送去的人全都打发回来了,而且还是病的病伤的伤残的残,接着又是父亲,林先生,妹妹,妻子等等,几乎每一个和她打交道的人都多多少少从她这吃了亏。
可是前些日子在乡下和谢涵匆匆见了一面,他委实没有看出这丫头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他也承认一点,这丫头貌似真读了不少书,且记性不错,聪明是肯定的,早慧也有一些,毕竟父母去世得早,肯定要比同龄人懂事些,这些都在正常可理解的范围内,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丫头的心思这么缜密,仿佛能洞悉大人们的意图,所以他们才会屡屡在她手上吃亏。
就像此刻,这丫头站在他面前,明明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跟普通的小姑娘没有两样,说的话也符合她的年龄,顾琰委实没有看出来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可他知道事实肯定不是这样,顾琦说话可能有水分,余婆子等人说话也可能有水分,可他父亲、妻子、妹妹、外甥女都同时抱怨了这丫头的难缠,那就说明他们都被这丫头的表象欺瞒了。
想到这,顾琰“哼”了一声,自己找个位置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就是看着谢涵。
谢涵见此琢磨了一会,大清早的这是要做什么?
“是不是外祖父那边有什么不好?那本手札到底有没有用?”谢涵想了想,主动问道。
“你不是也看过了,你说有没有用?”
说完,顾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好好的这丫头为什么要去读医书?
难道她知道家里人对她做的那些手脚?
对了,想必是知道了,要不也不会把林家的丫头打发回去了,听说林家丫头在这丫头手里着实吃了不少苦,否则也不会同意嫁给父亲。
“我是看过,我记得手札里好像关于偏枯和风痹之症的记载和外祖父有点类似,可也不完全一样,别的我就不懂了,我也是来的路上临时翻了翻。”谢涵解释道。
“那这本手札为何到了你手里?”顾琰摆明了不相信谢涵的话。
“我回乡的第一年生过两场大病,后来查出来是吃了相克的食物,为了杜绝以后再发生这种错误,我便向杜郎中借了几本医书,再后来祖母和元元都生过病,乡下看病不方便,我便学着背了几个常用的汤头歌,这手札我最早也翻过,可上面的病都稀奇古怪的,我觉得自己一时也用不上,便没有看下去。”
顾琰听了谢涵的话沉默起来,这番话虽然听起来很合理,可却经不起推敲,第一,谢涵回乡的第一年才七岁,可据他所知,这杜老头算是一个有名望的郎中,凭什么会舍得把自己的医书和手札借给一个七岁的小姑娘,而且还是一借两年;其次,这丫头说乡下看病不方便,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或许可信,可从她嘴里说出来便是扯谎,那杜老头分明就是谢家的亲家,不说随传随到也差不了多少,还用得着她现学?第三,她说这手札上的病稀奇古怪的,分明是看过了,不看过了怎么知道里面记载的大部分是稀奇古怪病症?
尽管找到了这么多破绽,可顾琰也没打算立时揭穿她,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听说你大姐的亲事是你促成的?”
谢涵听了这话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疑惑地问道:“当然不是了,大舅怎么会这么想?”
说完,略顿了一下,谢涵把自己认识杜廉、杜郎中的经过复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