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冥府打开,妖魔鬼怪齐舞。
早已陈兵而至的人族大军,诸般神通法宝纷纷施展开,任凭再强的妖魔,亦难冲出分毫。不消一刻,在玉炀、风帝、尘熙三位真君与了痴、图虑二位神僧的率领下,人族大军很快冲进了幽府,展开全面清理工作。
毫无疑问,这些被镇压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鬼怪妖魔,根本无法与如今强盛的人族修真大军相抗衡。
当戮仙盟的人亦准备进入幽府时,看见自家的盟主坐在那个神秘诡异的十字架上,独自发呆。为首的笑佛等人不由的停了下来。
黄愍过来请示道:大哥,我们要不要进入地府?
不必了。独孤鹤轩目光呆滞,没有任何的兴奋,只是平淡的说道:叫我们的人全部撤出,占住青龙区。如果有人想离开,可自行离开。
大……
不用多说了。剩下的事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你们无关。
天小一亦靠近过来,道:独孤大哥,万屠王前辈说,让你带着戮仙盟的人离开。最好离开鸿蒙界,永远不要回来。
我会的,但不是现在。独孤鹤轩微微一阵颤抖,道:龙渊谷为了九幽府死那么多人,我得给他们一个交代。我绝不能一走了之。
戮仙盟的人没有进入九幽府,魔盟的人亦没有进入。但两大势力都没有离开,都选择了在外等候。
一场本该是轰轰烈烈的降妖除魔壮举,变成了无言的等待,甚至是对峙。天上的黑云配合着,让稀薄的空气更加窒息。
是酝酿真正的风暴?
是苍茫浮沉的无言?
是古老回忆的注脚?
是鲜衣怒马的沉默?
杀戮,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杀戮,是唯一能最快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杀戮中,迷失会成为魔,醒悟可成为圣,介于中间者往往是随波逐流者。
天明时分,五正与世家的人纷纷退出,回到了朱雀方位。最后出来的是诸位太上长老。一场大胜中,没有一人的脸上挂着笑容,人人反而绷紧了神经,手中法宝握的更紧了。
其他太上长老回到了各自势力前面,唯有元始剑宗的玉炀真君来到了独孤鹤轩的面前。独孤鹤轩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黑暗狂潮,随即站起身,垂首而立。
玉炀真君开口道:我们要诛杀魔教众余孽,你帮谁?
独孤鹤轩缓缓抬起头,身上的无名威势展开,隐隐与玉炀真君不分伯仲,慢慢开口道:师祖,谁是魔教?谁又是正教?
“你说呢?”
“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这九幽府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敢质问我?”
“难道你承认那是揭不开的疮疤,也要把秘密带进棺材里去才安心?堂堂站在修真云巅的太虚境真君,还要去维护那微不足道的仙尊威严吗?”
“逆徒!”
玉炀真君动了天威之怒,胸前出现一只虚掌,重重地拍向独孤鹤轩的胸膛。独孤鹤轩没有躲,任凭掌力击到,任凭身子承受太虚之重击,重重地栽倒在地。
蒙浩等人纷纷御剑上前,扶起独孤鹤轩,道:师兄……
胸骨断了,还会长好。经脉碎了,还会修复。独孤鹤轩吞下口中涌出的鲜血,淡笑道:蒙师弟,不要掺和,带着他们离开这个世界,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我的手上沾满了龙渊谷先祖们的血,再也无颜让龙渊谷先祖的血白流了。这是我的宿命,我不会逃避。
独孤鹤轩站稳后,示意蒙浩等人退后,自己则一步步的走到了玉炀真君面前,道:玉炀师祖,我是被龙渊谷历十数代人精心选出来的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我是继魔教初代宗主“鸿天”魔尊之后第二个开启魔教圣殿之门的人,我是被你们选中承继“鸿”字的人。从前,一直是别人在给我做主。这回,我会做出属于我自己的选择。
玉炀真君平静的说道:你的选择是什么?
独孤鹤轩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管他是位列仙班的仙尊,还是身处十八层地狱的妖魔。都应一视同仁,去面对自己曾经的过往行径,而不是一味欺世盗名,愚弄后世传人。
“大胆逆徒,你要逆天?”
“逆天?你心中的‘天’又是什么东西?你敢说元始、通天、太玄三派的祖宗祠堂供奉画像中,没有这个人?你可曾想过,他一个人怎么会被孤零零的供奉在一间简陋的小黑屋里,而永不见天日?”
独孤鹤轩正气凛然,将一幅画像掷给玉炀真君,继续说道:“究竟是谁为了一己之私,沽名钓誉,不顾同门相残,互为邪魔?你敢对你口中的‘天’承诺你是仙尊圣贤之传承吗?
堂堂仙尊圣贤,会留下一个魔尊幽灵当看门狗吗?
这世上,究竟有谁敢义正辞严的问心无愧?
我的手上已经占满了龙渊谷先祖们的血,我早已无后顾之忧,我不图欺世虚名,我只想看看你们这些正义之士究竟守护的是什么正义?
当我看到‘天澜道姑’眼泪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已经沉了下去。我再追问自己,她沉默万年用生命守护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当她流下泪的那刻起,她是不是很想多看一眼这个被粉饰的太平世界,很快会变成什么样?
答案很简单,就是像你这样世世代代的忠实仆人,为那个早已名存实亡的正义,祸害着一代代后世传人,欺蒙着一代代人族同胞。真正挑起天下杀戮的人,难道不正是你这样的忠实卫道士。”
玉炀真君冷哼而笑,将画像掷了回来,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话音未落,胸前悄然出现一只虎爪,抓向独孤鹤轩的胸膛,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前胸。独孤鹤轩闷哼一声,倒飞出数丈,重重地摔在诡异光幕上。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中,缓慢眨动的眼神深处涌起一波又一波黑暗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