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天气晴朗,这是会试放榜第二天,殿试。
辰时正,各贡士们就在侍卫的接引下陆续入宫。
长明街是大齐京城最重要的一条街道,从皇宫门口,直通城门,笔直而宽阔。每年外国来使,或是大军班师回朝,走的都是这条路。
而每一届三甲进士游街,走的也是这条路。从宫门直达城门,再从城西绕到城东。
金玉楼就靠近皇宫,位于长明街傍,二楼大堂,南边的一排排的窗户大敞,可以把长明街下的景色一览无余。
褚伯爷订了靠窗边的三张大桌。这个时间这个位置,原本是要花重金的。但金玉楼的老板听是褚伯爷正是今届会元的爹,便很高兴地免单了。还说想吃什么随便点。
褚伯爷窝囊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对他这般客气和尊重,一时之间觉得扬眉吐气的。
这天早上,褚云攀进宫之后,褚伯爷便带着家人上了金玉楼。
但却只有叶棠采、姜心雪、褚飞扬和褚妙书姐妹来了。
叶棠采上了二楼,接着就是挑了挑眉。只见不远处,坐着一家三口人,不是别人,正叶承德和殷婷娘母子。
殷婷娘看到她就垂下眼,一副害怕的模样。叶承德却是眼神阴了阴,连个表情都没有。许瑞却是脸上带着呵呵冷笑,把手中的茶喝了。
“瑞儿不用管他们。”叶承德低声道。
“嗯。”许瑞点了点头。
叶承德原本是不造成许瑞来的,毕竟现在正是叶棠采最得意的时候,谁愿意看到她风光,但许瑞和殷婷娘却坚持要来。
殷婷娘低声道:“咱们母子就是这样过来的。瑞儿,记住今日。”说着,她柔美的小脸闪过厉芒,还有坚韧。
他们母子在遇到叶承德之前,受过多少苦啊,但最后都挺过来了。而这一次,不过是一次洗礼!他们不能逃避,而且还要用此来锻炼心性。
叶承德看着殷婷娘小小的瓜子脸满是坚韧,便忍不住握住她的小手。她总是这样,柔弱无依,但却坚韧不屈。
两波人没有打招呼。
叶棠采与姜心雪等人落座,不一会儿,就见温氏等人来了。
“棠姐儿。”温氏激动地上前,握住叶棠采的小手。
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跟她一起来的是苗氏、叶玲娇,叶薇采和三房夫妻。
“母亲,你瞧,是爹……”叶薇采小心冀冀地扯了扯温氏的衣袖。
温氏呵一声,面露嘲讽:“这些人爱来看我女婿风光就来吧,我还怕他们不敢来呢。”
她的声音不小,叶承德几人听着脸色一沉,许瑞眼神阴了阴,殷婷娘却拍了拍他的手,许瑞这才冷静下来。
二楼大堂的客人渐渐多起来,不一会儿,楼梯口走上来一名二十岁上下,脸色苍白,带着重重黑眼圈的俊俏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张博元。
张博元走入大堂第一眼,就看到了叶棠采一窝子。接着便是脸色一变,转身要走,但却发现叶棠采等人已经望了过来。
张博元脸色又变了几变。
早知,就不来了!
但他实在无法忍受啊!
昨晚他一整夜都没有睡过,只要一想到褚云攀中了会元,甚至殿试入三甲,他就无法接受。但心里却又暗暗地期许着,褚云攀进不了三甲,甚至只落得个同进士出身。
心里不住地念叨着,一直念叨到天亮。
他实在等不下去了,若非要打击,那就马上就来好了,他不想煎熬,所以一早就来这里等消息。谁知道会碰到叶棠采等人,这下尴尬了。
他生怕他们嘲讽自己,目光一转,就落到叶承德等人身上,双眼一亮,就走过去:“叶伯父。”
“是博元。”叶承德一喜,觉得来了个志同道合的了。
于是二人就坐到了一桌上,叶承德介绍了许瑞和殷婷娘。
张博元得知许瑞也落榜了,而且他们都有共同的仇人,便有一种难兄难弟,同仇敌忾的感觉,终于可以发泄自己的怨毒了:“会元又如何,也有好几届的会元,殿试的时候却落了个同进士的下场,连二甲都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