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陆文龙一听这话,面色就有些不自然,心中祈求着老天,不要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
然而牛皋却是笑着说道:“告诉你吧,此人就是你的杀父仇人金兀术,当初贤弟你可是在岳元帅那里立下了军令状,怎的如此不小心让他逃走了?幸亏老哥哥我遇见他,并且将他生擒,怎奈这厮气量狭小,忍受不了窝囊气,竟然活生生被气死了。不过不管活的还是死的,反正人带来了,这样的话贤弟就不会受到岳元帅怪罪了。”
陆文龙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突然大声喝道:“牛皋,你为何违吾将令,擅自出营作战?若是营寨丢了,你可负的起这个责任?我本敬你是军中老将,对你假以颜色,可是你却恃宠而骄,违吾将令,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与我推出辕门外,斩首示众!”
“这,这,将军,牛将军虽然违背将令,然而却是得胜而回,如今将军不顾牛将军有功,斩杀有功之将,不仅众将不服,就是岳元帅那里,恐怕也说不过去……”
“是啊将军,牛将军自幼追随岳元帅,可是岳元帅的好兄弟,你这么把他给杀了,岳元帅那里可不好交代……”
将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为牛皋求情。
然而却见陆文龙大声喝道:“都给我住口!正所谓军法无情,只要犯了军法,莫说他是元帅亲信,就算是陛下亲信我也一样斩得,难道我陆文龙会因为他是元帅亲信而徇私枉法吗?此时我已决定,必杀牛皋,凡是为其求情者,一律杖责!”
众将闻言尽皆住口,一旁的牛皋却是嘿嘿冷笑不已。
“你笑什么?难道本将杀你杀得不对?”陆文龙斜了牛皋一眼,淡淡说道。
牛皋嘿嘿笑道:“你让我说,那我说给你便是,你讲军法,我便给你军法,根据岳元帅的将领,我虽然只是辅佐你的副将,要听你的命令,可是另有便宜军事的职权,完全可以自主行动,我之所以有权擅自出营作战,这是岳元帅赐给我的权力,完全没有违规,你要杀我,名不正言不顺,再者说了,就算是我真的违背了军法,你根本就没有被授予‘假节’或者更高一级的‘假节钺’,所以无权阵斩大将,要想杀我也需将我解付岳元帅处置,你无权杀我而擅自下令,这才是违犯军法,该受处置的应该是你才对。”
“你,哼,伶牙俐齿又有什么用?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为自己推脱责任吗?你是我的部将,我即便不需要任何理由,也照样有权处置你,即便杀不了你,也可以将你尽情的羞辱。”陆文龙虽然这样说,可是现在的确不占理,只好这样说道。
“嘿嘿,来呀,小子,看看哥哥我怕不怕?”牛皋哂笑,慢悠悠的说道:“我倒要看看,有良知的众将士服不服?岳元帅能不能辨明是非?陛下能不能辨明是非?历史能不能辨明是非?陆文龙,我知道你为何要杀我,不就是因为我杀了金兀术吗?此人是你的养父,与你有十年的感情,好,接下来我就给你讲一讲情。金兀术是养了你十年不假,可是他同时又是杀害你生身父母的元凶首恶,难道生你养你的父母就比不了十年的养育之恩吗?你出身于汉人,你的父母祖宗尽皆汉家所养,难道你父母祖宗数百年的养育之恩就敌不过一个十年的养育之恩吗?为了让你归正,岳元帅不计前嫌,陛下果断录用,最可怜的是我那王佐兄弟,为了你甘愿自断手臂,面对他们,你的情跑哪里去了?难道只有那个女真人的养育之情是情,这么多人的情都不是情吗?”
“我……”
“你什么你?你是不是以为,你自己违背军令状放金兀术一把,只用自己的性命抵命就是,碍不着别人就是?你大错特错,你父母生你,不是让你给仇人抵命的,岳元帅器重,陛下赏识,也不是让你给仇人抵命的,王佐兄弟用一条手臂换来你的归心,也不是让你给仇人抵命的,你要好好活下去,为国尽忠,为你亲生父母尽孝,这才是你应该做的,陆兄弟,你之前已经放了兀术一次,那已经足够偿还十年养育之恩了,即便那一次不够,你在昨日又放了他一命,难道还不够吗?非要把自己赔进去才甘心?我知道你重感情,可是当感情和道义发生冲突的时候,当孝和忠发生冲突的时候,当个人和家国天下发生冲突的时候,你应该选择自己,还是另一面?”
牛皋的话有理有情,义正辞严,让陆文龙无言以对,最后只能恭敬跪倒在地,对着牛皋大哭着说道:“牛兄,我错了,求你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