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第安人和白人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土地是所有矛盾的焦点。
印第安人崇尚的是自由、和平,这两个词其实有很多种解释方式,自由的另一种含义是靠天吃饭,不事农务,既然打打猎摘摘果子就能填饱肚皮,那又何必辛辛苦苦的天地间劳作,在白人没有来到美洲之前,没有人能威胁到印第安人,所以印第安人的这种生活方式已经持续了无数年。
和平也是一样,印第安人中有很多猎人和武士,这些人都是崇尚武力的,除了狩猎,他们没有其他生活技能,当牧场变成农场,当草原种上农作物之后,可供武士们狩猎的区域越来越小,暴力冲突也就随即发生,这时候,既然打不过,那就只能爱好和平。
土地的矛盾如此尖锐,美国政府为了缓和,被迫推行保留地制度。
所谓的保留地制度,其实和集中营差不多,就是把一个个印第安部落限制在规定的区域内,白人不能随意进入,印第安人也不能随意离开,用这种人工隔离的方式,缓和白人和印第安人之间的矛盾。
想法不错,但是在实际执行中总会有差异,美国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保留地制度具体到各州,执行的时候还是问题很多,以中部平原上的科曼奇人为例,85年前他们拥有3亿英亩狩猎地,到两年后,科曼奇人的保留地就只剩下大约300万英亩,这个速度真实反映了印第安人在面对白人扩张时的焦虑和危机。
李牧现在要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科曼奇人的保留地虽然已经所剩无几,李牧没有赶上瓜分盛宴,但在爱荷华,在密苏里,在堪萨斯,还有无数的印第安人保留地,即便是李牧不插手,这些保留地在今后的数年中也会被白人鲸吞,如果印第安人一定会失去那些土地,李牧希望这些土地会由华人来继承。
至少,华人和印第安人一样,都拥有黑色的头发和黄色的皮肤。
五月底,李牧和洛克菲勒返回纽约,通过阿瑟,李牧认识了联邦印第安人事务专员乔治·梅尼培尼。
“印第安人根本无法驯服,他们固执,愚昧,从来不试图接受任何先进的生活方式,一味沉浸在古老的狩猎和部落战争中,他们不愿意离开居住地,不愿意定居,很多印第安人认为,定居会让他们死去——”乔治·梅尼培尼提起他的工作就一脸沮丧,印第安人事务专员被认为是联邦最没有前途的工作,做得好有人骂,做不好更要挨骂。
李牧甚至都没有接触过印第安人,没有资格评价乔治·梅尼培尼的工作,但听到乔治·梅尼培尼的第一句话,李牧就知道了美国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决印第安人问题的根源所在。
驯服!
什么生物才会被驯服?
猎狗、家禽、或者是马戏团里的动物明星,对于人类,可以用“驯服”这样的名词吗?
不过这也很正常,就和现在很多固执的白人种族主义者一样,他们认为黑人是不应该存在的,黑人的存在是对上帝的亵渎。
好吧,幸好现在没有人这么看华人,或者说没有人敢当着李牧的面这么说,否则李牧一定会让他知道冒犯华人的后果。
“——我们使用了很多办法,试图让印第安人接受定居生活,他们无法生产生活物资,联邦就实行配给制,无偿给他们分发生活物资,他们不愿意工作,联邦就给他们发年金,让他们有钱去买酒找女人,结果那些印第安人还是不知足,他们愿意接受联邦分配的物资和年金,但是不愿意定居,世界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事,那些印第安人大概是把联邦政府当成了傻子,其实要我说,有些制定政策的家伙就是傻子,他们对待自己的父母,都不一定有对印第安人好。”大概是平时没什么人关注乔治·梅尼培尼的工作,所以好不容易有了个倾诉对象,乔治·梅尼培尼就滔滔不绝。
李牧扮演了完美的倾听者,不多说话,不评价,不表态,只是时不时借助语气助词感叹下,让乔治·梅尼培尼更有发泄的欲望。
李牧不表态,不代表其他人不表态,李牧和乔治·梅尼培尼见面的地方是在沙滩俱乐部一楼大厅,这里是个开放性的空间,有几名沙滩俱乐部的成员也在场,听了乔治·梅尼培尼的牢骚,一个叫拉里·吉布森的商人就按耐不住:“那就该把他们全部杀光,该死的政客,他们拿着我们的税收去供养印第安人,就应该把他们的头塞进他们的那啥里——”
呃,好吧,其实这年头很多人都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出口成脏很正常,但是让李牧尴尬的是,拉里·吉布森是骏马武器公司的一名原料供应商,骏马武器公司使用的木材大部分购自拉里·吉布森的公司,这就很让人尴尬了。
“如果我是印第安人,我也不会开心,我去过拜勒姆,那里的保留地周围有栅栏,有持枪守卫驻守,印第安人就像是住在笼子里。”另一个叫狄克·雷蒙德的商人接话,这同样是骏马集团的供应商,为骏马汽车工厂供应皮料。
让李牧没想到的是,纽约也有印第安人保留地,不过拜勒姆位于阿巴拉契亚山脉中,虽然李牧没有去过,也能想象拜勒姆的情景。
美国东部也有很多印第安人保留地,大大小小零零散散分布在东部各州,保留地中的印第安人生存状况,大概类似于二十一世纪的巴勒斯坦人,二十一世纪很多人说美国是某国的小弟不是没理由的,他们在对待原住民的方式上简直一脉相承。
“是的,看上去印第安人的处境不妙,但这不怪我们,我们又能怎么样呢?印第安人拒绝和我们融合,他们到现在还不承认联邦政府,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强盗,是小偷,你们能容忍黑人无限制向美国移民吗?”乔治·梅尼培尼振振有词,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