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那你就试试。”

大陌总答应得很勉强，而且马上又细细叮嘱：“不过你注意，别跟粉丝靠得太近，这个群体严重缺乏理性。”

方小武当然懂，但是该说的还是得说。

“个体跟群体最大的区别就是，个体只有一个意志一个声音，群体则不可避免的要被贴上一个模糊的标签，这个标签往往是最突出的特性，而不是完整的共性。”

“姐，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不认为可以将一个群体以一条特性高度概括，我们会产生这样的印象，是因为大众往往只能看到最极端的那波人所表达的最激烈的情绪。”

“其余的理智派、温和派呢？”

“是沉默的大多数。”

“被极端派代表了，被特性覆盖掉了。”

方小武说话的时候，陌紫妍定定的注视着他，眼睛晶晶亮亮，有一种莫名的神采在滋生。

整段话很绕，有点不好理解，但陌紫妍不是普通女人，她从中品味到的哲学思辨思想，是一个少年野蛮快速的成长。

小少年还在继续讲述，继续成长。

“当今社会，几乎所有的流量和热度都来自于激烈的情绪，我们很少能看到心平气和的评论、基于理解的温言、基于善意的鼓励……被淹没了。”

“这个状况我们没法改变，全世界都是一样，没哪儿是天堂。但是最起码我可以说不……”

陌紫妍突然插口：“不用你的粉丝炒热度？”

满脸揶揄。

小五哥顿时很囧：“热度这个东西，是聚焦行为自带的好么！”

大陌总哈哈大笑，在沙发上前仰后合的，美女蛇一般。

小五哥心头微跳，感觉哪里似乎有点不妙，赶紧回正题。

“哪怕是偶像，都不能控制粉丝不去消费自己。娱乐至上的年代，自娱自乐乃至娱乐偶像，本身就是再正当不过的诉求，如果是总理的诞辰，我自己都愿意发条微博缅怀一下，哪怕有蹭热度的嫌疑。”

陌紫妍撇撇嘴，一针见血的问：“如果粉丝想娱乐你呢？”

方小武一滞，然后故意听不懂似的反问：“怎么娱乐？”

“滚蛋！”

被一脚踹在膝盖上。

咦？

紫妍姐什么时候脱的鞋？

想挠一下……算了，想想得了。

正经五脸色一正，严肃道：“既然我决定接受粉丝带来的利益，自然要有所回报。做正面的事、说真实的话、提供更好的产品，是必须要尽的义务。骗财骗色的事，你弟弟不会做的。”

“哟！我们小五三观好正！”

陌紫妍抿着嘴吃吃笑，眉眼弯弯，要有极好的眼力，才能从中看到一丝赞赏和一点感慨。

如果是做一个单纯的商人，其实没必要太讲回报，资本的天性是追逐利益，有限度的妥协和回馈是基于道德、舆论、环境等因素的自我修正。

但方小武志不在此——或者说，志向不仅仅是做一个成功的商人。

拿到如此惊艳的外挂，却仅仅是想赚取利润，那会多无趣？

有意或者无意识的，小五哥一直在进行自我约束，从未真正放飞欲望。

这不是因果关系，而是一种对自我、对社会、对人生的综合认知。

没有这样的自觉，超人早晚会毁掉自己，亦或者毁灭世界。

陌紫妍并不知道方小武是超人，所以会心生感慨，其中未必没有夹杂着微妙的不理解，以及对那种浪漫理想主义的钦佩。

正是因为不理解才会钦佩，因为她知道，她永远都做不到那样。

“小五，还记得么？去年，我和王征相亲那天，后来我带你去吃星巴克，教给你一些东西。”

陌紫妍突如其来的感叹，让方小武一愣。

“记得。怎么会忘？”

小五哥缅怀的笑笑，轻声道：“社会很复杂，人心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