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征满意一笑，抚摸着刚刚捏死陈自意的那只手掌，道：“这一路厮杀入京，难免有些暴戾之气，让诸位见笑了。”

“岂敢，大人真性情也。”

“陈自意大小罪状三十六条，三天之内下官一定放在大人的案头上。”

宋征微微一笑：“不必了，告诉天下，本官看陈自意不顺眼，随意杀之。”

众人面面相觑，唯独吕万民哈哈大笑：“大人说的是，我龙仪卫办事，何须那许多繁文缛节？当此非常时期，就要告诉天下人，我龙仪卫仍旧凶残无理，看谁不顺眼，杀了也就杀了！”

众人恍然，连连点头，心中暗寒：只怕新任指挥使大人在来京的路上，其实就已经想好要杀人立威了。陈自意和万克豪傻乎乎的撞了上去，身份地位实力都足够了，正好斩来祭旗。

六七十人呼呼啦啦的在前面带路，争先恐后，生怕失去了一个成为大人手下走狗的机会。

宋征和老祖们跟在后面，来到了京师城外的缇营之外。

“万克豪这几天一直住在缇营之中。”吕万民低声道：“京师缇营三千人，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嫡系。”

老祖在提醒大人，在这里动手，恐怕会逼反万克豪。

宋征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望着气度森严的缇营军营，问道：“诸位有谁跟万克豪相熟，可为本官通报一声？”

这话可就诛心了，宋征乃是万克豪的上官，他要见万克豪却还要“通报”？

而军营之上，哨楼、箭堡、拒马等处，都是戒备森严，中军大帐的位置上，更有奇阵光芒升起，一派大战将来的姿态。

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车马千户范百用身上，这家伙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他迎上宋征的目光，感觉到一阵森然寒意，当即吓得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大人冤枉！真的不是我走漏了消息啊！”

万克豪摆出这么一副姿态，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宋征在总署衙门中，不教而诛杀了陈自意。

宋征已经升起了灵阵，隔绝内外，但是消息还是穿出去了，是谁走漏了风声？看上去那当然是平日跟万克豪走的最近的车马千户范百用。

车马千户负责的是龙仪卫一切采买工作，说白了他是负责整个龙仪卫“后勤”的人。

这个职位上下其手贪墨的机会极多，他自然要跟乌衣千户搞好关系，自然而然的也就跟万克豪关系不错。

宋征其实心中一转，就知道这件事情应该跟范百用无关。

范百用得多傻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往自己刀口上送？万克豪知道了消息，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但是宋征仍旧道：“你去叫开营门。”

“大人……”范百用快要哭出来，宋征双眼一眯，寒意如山。范百用不敢再说，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往军营而去。

……

缇营中军大帐中，万克豪和几名心腹，外加大营中三位千户、十几位得用的百户聚在一起，人人显得紧张。

宋征毕竟是指挥使，龙仪卫第一人，要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对抗，人人都不轻松。

但万克豪端坐在一张虎皮交椅上，神色从容不见慌张。

“宋征小儿。”他缓缓开口，积年虎威之下，他一说话就有一种天生的沉稳之意，乱哄哄的中军大帐中立刻安静了下来，似乎只要有他在，众将就觉得不会慌乱。

“肖大人宽厚，纵容他太久。他在江南无人管束，养成了这目中无人、恣意妄为的性子。哼，可这里是京师，不是他的江南，他还以为自己的土皇帝呢？可笑！

这里有首辅大人、有太后！都是镇国强者。还有朝廷的律法和规矩。他随意杀人以为御使奈何不得他？你们等着吧，他很快就会见识到朝廷的森严法度！

本官已经派人将此事告知了首辅大人，很快首辅大人就会出手。他手下无一位镇国强者，拿什么和首辅大仁抗衡？”

在场的都是他的心腹，也都知道万克豪的靠山是首辅大人，听他如此说，齐齐松了一口气：“如此我等也就放心了。坚持片刻，宋征必亡。”

万克豪开怀一笑：“这句话算是说对了！首辅大人一直想要对付宋征，却没有什么把柄，宋征这样无视王法，乃是最好的把柄。诸位请和本馆一起拭目以待，不出三日宋征必亡。现在，我们紧闭大门，且让他嚣张一时，本官就不信了，天子脚下，他敢挥军打进来？”

“哈哈哈！”众将一起大笑。

正在此时，有小校飞快而入，跪下禀报道：“大人，后门有人手持首辅大人的名帖，求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