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放心,到底跳下车子,快手快脚地在道路两侧种出十来棵巨人一样的芭蕉树,回到车里裤脚都淋湿了,到顶层换衣裳。
下到底层的时候,刘霄寒正坐在地势最低的车门旁抽烟。
门开着,一阵阵雨丝随风吹进来,积水慢慢涌到路面,倾盆大雨之中,房车如同一只小木船。
她从沙发拎个垫子,坐在他身旁。
“你怕吗?”刘霄寒忽然问。
虞白露摇摇头,“有5阶强者在,有什么好怕?”
刘霄寒笑笑,把烟头弹到车外,火星很快熄灭了。“来的时候倒是没下雨,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断过:8月30号爆胎;9月2号水箱过热,敞着盖降温;9月6日刹车失灵,冲到路外去;9月10日夜里遇到狼群;9月20日引擎起不来了,走了八公里,走到乌拉巴彦,带人回来取车。”
耳畔传来一句,虞白露心脏就沉一分,耷拉着头,不敢看身边男人的眼睛。
他....很喜欢自己吧?
大雨滂沱而下,芭蕉叶响个不停,车厢静默,只有花香隐约浮动。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刘霄寒才开口,“以后,什么打算?”
“拿回我的木晶石,见识见识鲁青松,需要的话,帮你们跟七绝兽决一死战。”明明知道他的意思,虞白露故意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老刘,商量一下,轻松一点,好不好?”
刘霄寒并没反对,又点起一根烟。
“干点什么吧。”他想了想,“会打牌吗?”
刘霄寒牌技很好,把虞白露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一边在纸上记录充当筹码的1阶晶石,一边安慰:“回去练练,啊?叫声哥哥,没事可以教你两手。”
“你出老千吧?”虞白露输得焦头烂额的,洗牌不时抽查一张:“做销售是不是吃喝玩乐都内行?”
刘霄寒忍不住笑:“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还敢和我打牌?告诉你,我六岁就跟着我爸上桌打麻将了。”
这就很尴尬了。
虞白露把牌一扔,“欺负人,不玩了。”
刘霄寒连忙哄,“好好,换个玩法,啊?赌大小,这个会吧?”
天亮之前,雨仍未停,赢得最多的是红褐藤蔓:它像模像样地每次卷起一张牌,往桌面一放,赢了就比划v(新学会的),输了假装没看见,反正它也没什么晶石....
单德伯德、巴彦敖包、图们萨特....路过乌拉巴彦的时候,刘霄寒特意开到来的时候车子趴窝的地方。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旁连棵树也没有,太阳灼热明亮,给人一种“天地茫茫”的渺小感。
虞白露嘴上不说,心里感激,当晚用心做了一大锅鸡汤(刘霄寒在丘陵后设陷阱抓的),放了蘑菇和青笋,香味飘出很远,引得沙狼停在几十米外流口水。
刘霄寒喝的干干净净,又要喝“上次那个将军过桥”,可惜没有鱼啊!虞白露只好答应,回黑水城做给他。
大部分时间晴空万里,下起雨动辄两、三天,房车不得不停在路边,比刘霄寒来时耗费的时间多得多。
继红褐藤蔓之后,水草怪很快学会玩牌,见她就抽出一张,激动地挥左手:来啊,比大小啊!
豆茎还是捧场的,用藤蔓卷起几张牌,可惜实在太慢了,它出一张牌,水草怪十张牌都拿出来了。
仙人掌一如既往的冷漠,无论两人还是植物们一律理也不理。虞白露对它很敬畏,看不出对方爱吃什么,也不敢多浇水,只好种出成堆成堆的鲜花放在它脚下黄沙。
再大的雨也会停歇,再长的旅程也有尽头。
10月29日,房车到达呼和浩特,补充粮食物资之后继续上路,直奔大同:进入山西,燕京方面的人会来接应,黑水城的岗哨也会汇合。
当晚停在休息区,虞白露满腹心事,给他种了一棵大大的西瓜。奇怪的是,刘霄寒也没什么兴致,吃过晚餐,牌也没玩就歇了。
后来她失眠了,望着天花板上的星星,想,沙漠归程是自己到达这个世界最平静温馨的日子了。
以后还会有吗?
不知怎么,她轻轻下床,鞋也没穿,蹑手蹑脚走到楼梯:下面黑洞洞的,什么动静也没有,对方显然睡着了。
要是没有书里的事就好了,虞白露黯然。
走回卧室途中,她无意中朝窗外看,双脚立刻钉在地板:月色明亮如水,给大地染上一层银霜,不远处的树顶,赫然停着一只毛茸茸的雪白蒲公英!
离开碧螺湾之后,前几天虞白露还能偶尔见到它在头顶一掠而过的身影,后面就再也找不到了,估计早就飞到天涯海角了。
刘霄寒安慰,加上仙人掌,她拥有四棵S阶植物,在七位4阶木系异能者名列前茅,鲁青松也不会更多了。
说的很有道理,人不能贪得无厌,虞白露决定随遇而安,放在一边。
想不到它一直跟着!
在树顶把它种出来时,确实失去很多能量,难道留下烙印了?
虞白露不敢耽搁,拎起登山包一溜烟冲到车底,慢慢朝大树走去,压低声音:“老虎,轻一点,别把它”
话还没说完,红褐藤蔓已经像一枚利箭冲向树顶,在皎洁月光下形成一条长长的影子。
可惜,蒲公英更快,不知怎么一折一转,就离开大树,轻飘飘朝天空飞去。
接下来一分钟,虞白露眼花缭乱,如同看复联新片:
红褐藤蔓追逐着蒲公英,仿佛捕捉猎物的饿狼,一副不抓到对方誓不罢休的模样,最近时只相距半尺。
后者显然怕了,像风,像闪电,毫无规律的漫天飞舞,不知怎么就看不见了--幸亏它跑得快,红褐藤蔓已经结成铺天盖地的网了。
倒霉,还是没能和它说说话,虞白露很沮丧。
接触植物越长,虞白露就越能体会它们的喜怒哀乐,战斗植物聪明的很,四棵S阶植物智商很高,更像人类:水草怪傻乎乎,什么也不懂;红褐藤蔓就聪明多了,像个得意洋洋的少年;豆茎深藏不露,有点像山中隐士;至于新加入的仙人掌,只能用古龙笔下剑客来形容,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蒲公英嘛,毫无疑问是个胆小鬼。
垂头丧气往房车走,红褐藤蔓疾速收回背包,在空气中发出“嗖嗖”的声音。
刘霄寒正站在门口抽烟,把位置让出来,“跟着你呢,跑不了的。”
虞白露侧身上车,提不起精神:“但愿吧。胆子可真小,我又没想欺负它。”
刘霄寒笑笑,却没说话,目光移不开:她出来得急,散着长发,只穿当做睡衣的浅灰长袍(冯琳送的),小腿细细白白,有点像偷穿大人衣裳的少女,领口略大了些,山峦起伏,肌肤雪白细嫩,如上好的乳酪。
虞白露转身招呼,刚好看到他悸动的喉结和灼热目光,抿紧嘴唇,在黑夜中令人不敢直视。
她想说些什么,喉咙发哑,刘霄寒已经大踏步走过来了。
“跟我说说话。”他带点乞求,“我失眠,好几天了。”
虞白露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直觉地明白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于是她开始胆怯,脚底发软,努力走向楼梯,肩膀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下一刻被拥进火热坚实的胸膛。
鼻端满是皂角香气和烟草气息,成年男人的荷尔蒙铺天盖地压下来,胳膊坚硬有力。“你躲着我。”刘霄寒在她耳边说,“天天躲着我,没一天不躲着我。”
对方拥抱得太用力,虞白露不得不仰起头呼吸,本能地想分辨,他灼热干燥的唇已经压下来。
她脑海晕乎乎,像是一场梦,又不是梦,他力道很大,周身满是成年男人势在必得的气势,下巴上的胡须很硬,把她脸颊刺疼了。
登山包落在地上的声音,腰间带子被拽开,长袍滑落大半,女孩子纤瘦雪白,在黑夜中犹如一颗可爱的植物。刘霄寒热血沸腾,顺着脸颊亲下去,脖颈,锁骨....
不该是这样的,虞白露告诉自己,顾不上遮掩自己,用最后的力气抵住他双肩,“老刘,老刘!”
“我找了你很久,找了很多地方,生怕再也见不到你。”刘霄寒不想等了,再也不想等了,再也等不及了,在她唇齿之间请求:“你别走,啊?”
虞白露泪眼模糊,看不清他黑暗中的脸。
怀里女孩子哆里哆嗦,很有点可怜,刘霄寒不容分说地在对方腿弯一抄,抱起女孩子大踏步走进自己的卧室,大门被重重踢上了,把眼泪、热情和喜悦统统关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