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7日,北京郊区,燕京基地
顺着鹅卵石小路前行,前方是个方圆数百米的池塘,两岸载着柳树和银杏树。
虞白露把双手拢在嘴边,“小青海~”
哗啦一声,一小团绿绿的水草跳出水面,水花映着阳光。
尽管有印象,见到可怜的、像下水井盖那么大的水草怪时,虞白露依然心疼极了:“青青,阿海,你都瘦了。”
小家伙委屈极了,不停挥动双手,任由她湿淋淋抱起来,像是在说,我能逃出来很不错啦~
虞白露把能量传进去,发现它并不虚弱,反而处于全盛状态,问专业人士:“喂,它什么时候能长大?”
提起水草怪,鲁青松满脸堆笑,可以用慈祥来形容,像抚摸小猫小狗那样把手伸给它:“人家是水草,已经长回不少了,急不来的。多亏了它,阿蛟才活下来,好孩子,好孩子啊!”
虞白露这才想起海蛟,好像只剩个头了?“它还活着?”
鲁青松唉声叹气,“妹妹,你说你,啥也不懂,说出去真给青木会丢人。”随后他也朝池塘喊声:“阿蛟,阿蛟?”
足足过了半分钟,虞白露才反应过来,围着岸边石头嬉戏的一只大个泥鳅就是海蛟:它只有一巴掌长,小鼻子小眼,脚爪尾巴都在,黑黝黝的非常灵活,“它它它?”
鲁青松蹲在岸边,把它湿淋淋捧到脸边,自豪地说:“天池出来的,哪儿那么容易完犊子?只要脑袋在,就能活过来。历年青木会,文碧璇的水藤、酒糟鼻的满江红,招风耳的浮萍都被它打得满地爬,牛逼是牛逼,高处不胜寒啊!这下好了,让它和小青海作伴吧,长江黄河牡丹江,去哪里我都放心。”
小青海一定很开心,虞白露记得它死乞白赖缠着海蛟的情形。
一抹翠绿映入视野,是仙人掌,安安静静地屹立在一方黄沙里,根部堆着奶茶和冰激凌,八成紫薇照顾的。
它头顶光秃秃的,看着很有点别扭,可真想不到,娇柔绚烂的花朵居然是这棵S阶植物的杀手锏。
虞白露用力拥抱它,大声说“谢谢”,觉得还不够,种出大捧大捧的红玫瑰,编了个美丽的花环戴在它头顶。
鲁青松也满脸赞赏地拍拍它叶片,“是个好样的。”
奇怪,少了点什么?她摸摸衣袋,果然发现豆茎的种子。
就在岸边好了,她想。
没用多久,一棵冠盖如云的绿树就屹立在炎炎夏日里,枝叶翠油油,藤蔓犹如千万丝绦,毫无被雷劈火燎的痕迹;虞白露爬到它树顶,和它说了会话,把红玫瑰留在那里,依依不舍地跳下地。
“不愧是寻木。”鲁青松由衷赞叹着,转而懊恼:“早知道这么凶险,把我那棵带出来就好了。怪我,看它几年功夫长那么高,有点舍不得,心想,有阿蛟它们也够了,哎,差点耽误事。”
提起龙爪槐,虽然鲁青松给它治疗过,虞白露发现它还是半棵树都焦了,叶子只剩一小半,蛟龙枝条无精打采的趴着不动,仿佛《聊斋》妖怪渡天劫,不偏不倚躲在它树底似的。
这就是S阶植物和《山海经》里奇花异木的差距吧,她想。
至于劳苦功高的尸香魔芋,就凄惨的很了,只剩光秃秃的根部,上面花瓣和花柱都不见了,唯一好处是一点都不臭了。
“疼不疼?”虞白露安慰地抱抱它,把玫瑰花环也分它一个,“多亏有你啊,大仙是个好植物,你们做好朋友吧~”
尸香魔芋抖了抖,像是自闭了。
美人蕉就在它身边,女人头颅脸色惨白,双眼紧阖,像一棵普通的芭蕉树。
虞白露本能地畏惧,把最后一个花环戴在它头顶,小声说:“它是哪里来的?”
“宁古塔,听说过没有?”鲁青松绘声绘色地,像吓唬小孩子,“清朝乾隆雍正,动不动就把犯人流放宁古塔,这辈子回不来了,说的就是牡丹江一块地界,长汀镇古城村。”
“14年,我和梁博士分手,从燕京回到东北,有人大老远到青木城送信,说发现了S阶植物。”鲁青松带点追忆神情,“东北太大了,光大兴安岭、小兴安岭,几天几夜都走不完,每天都有人号称发现啥啥植物,开始我还信,傻了吧唧跟着过去,一看是个狗尾巴草。”
虞白露呵呵大笑。
鲁青松嘿嘿笑着,“那哥们也是,说的天花乱坠,跟聊斋里的美人蛇似的。我一琢磨,再怎么离谱,也得是棵4阶植物,就带着桑桑跟去了。当时地壳变动,长汀镇成了一座山,把一座古代监牢露出来,遍地骷髅腐尸,闹鬼闹的方圆数十里都没活人了。”
“到了我一看,什么鬼不鬼的,就是美人嘛!”他陶醉地拍拍美人蕉头顶,“鲁迅先生的《朝花夕拾》看过没有?里面那个美女蛇,像不像阿美?”
虞白露一点都没看出来,还有,他给植物起名字的能力也太差了吧....
说到起名字,虞白露东张西望,很顺利地在楼顶位置看到一个白气球,掂起脚尖:“喂~过来啊~”
结果恰恰相反,蒲公英离开大楼,一溜烟飘到天边去了,没留下一片云彩。
“小树小树。”虞白露有点不开心,不合群的小家伙,“叫小白过来,得谢谢它。”
小树人在岸边蹦蹦跳跳,连连挥舞花束;蒲公英近是近了点,在头顶犹犹豫豫,依然不肯落地。
“这玩意有意思的很。”鲁青松用手掌遮着阳光,眯着眼睛说:“只和桑桑小树亲热,白天躲着藏着,晚上没人了才下来。2号那天长出两只翅膀,像鸟一样,我一直在古书里查,还没查出它的来历。”
虞白露连连点头,后怕地说:“要不是它,八成我们就拜拜了。”
鲁青松也朝空中的蒲公英招招手,感慨地说:“以前我还想,从东北到陕西兴师动众,太麻烦,现在好了,等事情了了,你和小树乘着它,当天就能从黑水城到我青木城,跟坐飞机一样。”
真的么?虞白露憧憬着乘坐蒲公英飞越大半个华夏的情形,不由心驰神往。
植物们慰问完毕,反正都相距不远,小树人放心不下“入土”的大树人,回去找它,焦连城抱着胳膊,已经等在那里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