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少女到姑娘再到女子,杨芳秀用将近百年完成了身份的转变。
但在修行界,她依旧年轻,芳华正茂,冰肌玉骨,明艳绝伦,美到让人觉得不真实。
这时的她,本应像凡人二八年华的少女一样,处于最好的岁月,或是出尘求道,或是受父兄庇护无忧无虑,或是找一个心爱之人海誓山盟。
然而,这些她都没有。
人间数十年,她追寻那些莫须有的痕迹,找遍了中州各地,却始终没有寻到兄长的下落。更悲伤的是,当她感到孤独心累想要回家赞住时,却发现一直竭尽所能关爱她的师父也不见踪影。
她便在那座小院里等待了起来,因为相信师父不会抛下她的。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等到的竟然是噩耗!
这一天,一名穿着五彩霞衣的女子飘然而至,她带来了两样东西——一张满是裂纹的鬼脸面具,一片染血的衣角。
鬼脸面具已经数十年未见过,可她依然在第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哥哥当年亲手雕刻的那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如人生百味,苦甜交杂。
而衣角,则是她曾努力七年想要触碰,却始终未能触碰到的,属于她的师父,那个强大得让她感觉天神亦不过如此的男人,可为什么他的衣角被撕下了,而且染着血迹?
她一手握着面具,一手捏着衣角,双手都颤抖着,抬起头看着送来这两样东西的女子,明眸中流露出无尽恳求,似乎希望她说出来的不是噩耗,可她也知道,那并不可能。
孔雀辛奴幽然道:“你的兄长,他死了,在苍穹中战斗而死,他杀过大圣,斩过准帝,更曾与大帝争锋,那一刻,整个天地都被他的光芒笼罩,他说他一生没有遗憾,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
“他的敌人是谁?”杨芳秀望着面具,眼中流露出无尽悲伤。
“羽化神朝,他们为修复仙器,选取资质出众的天骄献祭,星空外的地球,九十九龙山首,你哥哥不甘成为祭品,绝境暴发纵天一战,打得神朝禁声,可惜最终还是力竭而败,没能逆天改命。”
“他一直想要成为九天上的强者,威凌万古,留下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方不负此生,但我知道……他只不过是想让我活得更好,成为世间最明亮的明珠,不想让我一直卑微而已,他几乎就要成功了,可为什么命运对他这么苛刻,连让我再见他一面都不许?”杨芳秀一双明眸中蕴着泪光,捏着面具的手指因为太用力而让指骨发白。
她的哥哥,天资绝世,心性坚韧,本应注定是要煊赫星空的人物,可却被人扼杀,身死道消,在弥留之际,他一个人在血泊中孤独等死,那是怎样的悲凉与无助啊。
“只要你以后活得好好的,想必他在天之灵也会安心。”孔雀辛奴顺理成章的劝道,看着眼前伤心欲绝的女子,她都不由心中悲惋,不忍相见。
杨芳秀收敛悲伤,强迫自己坚强,看向右手的衣角,沉声道:“这是我师父的,他人呢?”
声音微微颤抖,她怕再听道的还是噩耗,但她相信以自己师父的实力,世间没有人能让他陨落,最多,最多……也就是染血而已,而且很有可能染的是别人的血。
“他……生死不知”,孔雀辛奴有些头疼,因为对于素来直来直去的她来说,说谎并不是长处,微微踟蹰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道:“旷世之战,他为救你兄长受伤,自身功体出了问题被反噬,就此坠入幽冥生死不知,我赶到时太晚,竭尽所能也只抓住了这片衣角。”
“不可能,我的师父他神通盖世,与世无双,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遇难!”
杨芳秀眼中的雾气终于变成泪水,滴落,一滴又一滴,凄迷而让人心痛。
一日之间,她连续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不求什么成仙证道,只想和亲人无忧无虑的在一起而已,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愿望,上苍都不允许,留给她一个如此残忍的结局?
“你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从悲伤中回神,目不转睛望着面前来送信的女子,一字一字问道:“你又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
“我是你师父的族内晚辈,孔雀族当代行走,当年你师父第一次见你时,我便在一旁注视。”孔雀辛奴早知道她会这么问,将准备好的说辞有条不紊地说出。
“师父他是……”杨芳秀目光一闪,关于师父的身份,一直是她心中迫切想要知道的秘密。
“孔雀神族圣祖,世间第一生命禁区圣山,便是他于万古前开创。”
孔雀辛奴声音平静,却在杨芳秀心中掀起了滔天大浪,她曾对师父的身份有过种种猜测,却不曾想到来头居然会这么大,神话时代就存在的孔雀圣祖!
而今孔雀圣祖之名在世间早已不显,但孔雀神族与第一生命禁地却依旧在修士之中如雷贯耳,几乎没有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