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无名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婉拒而放弃,而是径直上前一步,把银子塞到了对方那张有些粗糙的手里。
也许这五两银子对于乡村野店的人来说确实是一个大数目的,但在裴无名这种世家子弟眼里,五两银子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的。
裴无名在朝为官多年,当初在巡城卫任统领之时,一年的俸禄就有上千两的银子,然后还会外加一些布匹和粮食,生活可以说是相当的富庶。
之后做了大理寺的寺卿之后,待遇自然也是再上一层楼,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官宦人家出身,家底本就很是雄厚,所以五两银子在他看来,确实是不值一提的。
将银子塞到了老人的手心之后,裴无名又环视了这家驿馆一眼。
但见这驿馆规模并不大,而且里面的陈设也相对简单,但却相当的整洁,可见这老人平日对这驿馆的打理还是相当用心的。
“公子且坐下来休息一下吧,我给公子去奉茶。”
拿了人家五两银子之后,老人心中多少有一些受之有愧,所以连忙殷勤的去端茶倒水去了。
“不忙。”
裴无名却是淡然的摆了摆手,朗声道:“老丈也请坐下来说话吧,我有一些话想要询问一番。”
毕竟也是大理寺出身的人,从他进入镇子的那一刻,就已经感觉到了这个镇子里外里的透着古怪,职业养成的习惯,他自然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
“公子有何事相询?”
老人疑惑的扫视了裴无名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裴无名右手所持的那柄长剑之上,眼神中仿佛闪过一丝丝的不安。
老人微弱的面部表情,自然也全都落到了裴无名的眼中,他淡然的将手中长剑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心平气和的说:“老丈无须担忧,我虽手中持剑,但却并不是逞强的绿林豪杰,今日也只是途经这个小镇罢了,没有任何的歹意。”
“只是方才入镇之时,见镇子里似乎早早的就关门闭户,而且路上偶有几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的,很是奇怪,故而想向老丈了解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
老人闻言微微一愣,一时间不免心中有些迟疑不已。
“此事说来话长,公子既是途经此地,也就不必多管闲事,待明日天亮之后,早早离开镇子便是,只是今晚休息之时,无论听到外面有什么响动,都不要出去走去,否则会有危险……”
“哦?”
听老人如此一说,那就更加勾起了裴无名的好奇心。
他本来就是在大理寺中专断奇案的寺卿,早年又是巡城卫的统领,这些年遇到过的奇案多不胜数,又怎么会被眼前这点小事吓退呢?
何况裴无名今时不同往日,与神仙妖魔接触得多了,他也就对这些怪事免疫了,何况经历过瘟魔那一块生死大战之后,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堪不透的呢?
当下正了正神色,饶有兴趣的追问:“老丈,听你这话,似乎村子里最近发生了什么怪事?”
“若是有怪事的话,你尽管对我说,只要裴某人力所能及的,一定会把村子里遇到的怪事给调查清楚。”
同时他又伸手往怀里一探,将他当初在长安城办案时专用的那块牌子给拿了出来,面色诚恳的递到了老人的面前。
老人并不明白他此举的意思,但是看眼前的年轻人神色十分诚恳,于是伸出那双枯瘦的老手将牌子给接了过来,放下油灯下细细一看,上面赫然刻着大理寺卿四个大字,顿时把老人给吓了一大跳。
大理寺的大名,在整个大唐地界,那都是如雷惯耳的。
而此人居然是大理寺的寺卿,地位更是超然,而且老人开了这么多年的馆驿,自然也接待过许多南来北往的客人,在这些客人的嘴里也就无形中听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故而老人的见识其实比寻常寻夫要多得多。
一看对方来头如此之大,老人吓得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时叫嚷道:“不知是长安城大理寺的大人来访,小老儿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大人见谅啊。”
“老丈快快请起。”
裴无名见状连忙疾步上前,将老人给搀扶了起来。
末了,他又耐心安慰道:“眼下我已经辞官了,不再是大理寺的人,老丈不必如此客气。”
“不过老丈放心,此事既然被我裴无名遇上了,那么肯定不会束手不管的……”
“原来您就是传说中的刚正不阿的裴大人?”
一听眼前这个年轻人自报名号,老人则更是震惊不已了。
他很早的时候就曾听南来北往的客人说过裴无名的名号,据传此人乃是一个疾恶如仇的好官,在长安城中可是打过不少的贪官,这些年长安城能安定祥和,此人居功甚伟。
这样的一个传奇人物居然来到了他的店里打尖住店,他怎么能不惊讶万分呢?
“怎么?”
“老丈也听过我裴某人的贱名?”显然,老人的表现也是颇有一些出乎裴无名意料之外的,毕竟在这种乡野之地还能遇到一个知道自己名号的人,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何况裴无名这些年根本没有离开过长安城,他知道自己的名号顶多也就在长安城中能叫得响罢了,出了长安城估计没有几个人知道。
不想这山村野店的老人却对他有所了解,这不免令裴无名心中多出一些自豪之感。
“裴大人的威名,在大唐地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这驿馆之中南来北往近各人,常常提及裴大人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