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安道:“怕我二弟回来,还当了土司老爷的事是一场梦呗!”
严世维也笑起来:“怎么可能,你们叶家,现在是真的发达了!以后还要多多仰仗贤弟你啊!”
叶小安道:“应该的,应该的,当初我只是一个小小狱卒,严大哥没嫌弃过我,现如今我们叶家发达了,自也不会忘了严大哥,你放心,你去铜仁做买卖的事儿,包在我身上,有我二弟照顾你,一定站得住脚!”
严世维连声称谢,故作玩笑地道:“你二弟要是不肯帮我也没关系,有贤弟你就成了。反正你家这位土司老爷和你生得一模一样,真需要请你二弟帮忙的时候,只要让你换上他的衣服陪我走一趟,外人谁能认得出来?”
叶小安在天牢的时候,有一次上头送来一名犯官,因为抓得急,人送来时官袍还没脱,换了囚服送进牢房,在把官服上缴之前,他们几个狱卒就轮流穿着那袭官服过了次干瘾,这时听严世维说的有趣,不禁跃跃欲试起来。
严世维点到为止,并未深说,来日方长,现在还不是时候,许多种子,要一颗颗悄悄埋下去,然后等着它一粒粒地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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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前往皇宫的时候并不慌张,他很清楚,一个帝国是由各种势力关系盘根错节地共同构成的,其中任何一环出了问题都会引发一连串的问题,作为最高统治者都要为此大伤脑筋。
所以,他的此番还乡行,必然可以满载而归。虽说皇帝未见金殿公开接见,说明还有考察的意思,但是通过考察的概率至少七成以上。
而且此次回京,他刻意扮暴发户,招摇显摆,显得粗鄙不堪,如果是位朝廷大员如此,不但皇帝瞧他不顺眼,言官们更是早就把弹劾奏章雪片儿似的递进去了。
可是因为他是土官,是一方土司老爷,结果却是整个朝廷集体缄默。因为这样的土司,才是皇帝和大臣们心目中合格的土司,一个可以世袭的、可以像皇帝一样管治自己辖内百姓的土司,如果清廉、知礼、博学、睿智,那绝不是皇帝和大臣们所乐见的。
所以,他这番烧包粗鄙的表现,又给他在皇帝和内阁成员的心中加了分,现在至少有八成把握可以获得敕封。然而尽管如此,赶到宫城前,见到那巍峨壮观、仿佛天上宫阙的皇宫建筑群时,叶小天还是情不自禁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起来。
他自幼在京城长大,但皇宫什么样儿,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叶小天下了车驾,再往前去,还有很广阔的一片广场,这里已经不容许车马走动了。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辆大车业已停了下来,那上边都是他送给天子的礼物:波斯、大食的精美玻璃器皿、鹿茸麝香、牛黄狗宝、西域的香料,青海的番獒等等。
叶小天整理了衣衫,扭头看了眼李秋池,只见李秋池比他还要不堪,站在那儿脸色胀红,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建筑群两眼发直。
眼看着自幼耳孺目染的那座高高在上恍若天庭的皇宫陡然出现在眼前,长久蓄积在心底形成的威压可不是轻易就能消除的。也许每日出入宫闱入宫见驾的大臣们早就对皇宫见惯不怪、毫无感觉,可第一次见到他的人,谁不心生震撼。
叶小天长长吸了口气,手往李秋池肩上轻轻一拍,待李秋池渐渐恢复了平静,这才当先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礼物被太监们接收了,李秋池和侍卫被挡在了宫门外,只有叶小天一人被一个小太监引着进了皇宫,重重宫阙,道道门户,叶小天已经走得腿软,这才见那小太监在一座宫殿前停下。
这里是御书房,皇帝日常批阅奏章的所在,叶小天在这里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站得脚后跟生痛。叶小天不时的变换着左右脚的重心,以减轻身体的不适,偷眼瞟了瞟引路的小太监和门口的侍卫,却见他们恭谨而立,仿佛石刻的一般,整整一个时辰,居然一动没动。
叶小天见了不由暗自感慨,什么本事都是练出来的啊,在宫里做个奴才,也得有人所不能的本事。
终于,在又候了一刻钟后,里边终于出来一个大太监,往阶下一扫,拂尘一扬,高声道:“宣,铜仁府推官叶小天见驾!”
叶小天顿时精神一振,二十四拜都拜过了,能不能给子孙后代挣个金饭碗,就看这最后一哆嗦了!万历,我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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