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问道。
“我们,我们没有办法。”
对方再次啜泣起来,“我也知道,方舟基金会提供的医疗方案风险极大,甚至有点儿拿哥哥当‘小白鼠’的意思,但是,但是那时候哥哥的状况已经非常恶劣了,他在住院治疗期间,竟然尝试了三次自杀,没有工具,就用牙齿把手腕咬得伤痕累累,最后一次竟然在半夜里把手腕的血管咬断,然后把手塞进被子里,不让别人发现,要不然医生查房,险些被他成功了!
“他还清醒的时候告诉我,他不想死,更不想自杀,是有某种力量控制着他,是他的影子想要杀他!
“我们当地的医院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不想让他继续自杀的话,只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穿着拘束服,注射高强度的镇定剂了——这样的镇定剂同样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年之后,我哥哥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通过哥哥原先公司里的老板,省会大医院的精神科医生也来帮哥哥会诊过,虽然没有明说,但看得出来,他们也没有特别有效的针对性治疗方案,就算送到省会,还是这样,穿拘束衣,打镇定剂——我哥哥原本是多么聪明和骄傲的人啊,我不想他下半辈子变成一个大小便失禁,动不动就自杀的白痴和疯子,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愿意尝试!
“而且,我通过很多渠道调查过‘方舟基金会’,没有任何问题,他们的办事处和一个临时性的医疗中心,我也亲自去参观过,那里的环境的确比县医院还有省会的精神病院要好得多,据说还有很多国际知名的精神和神经学专家会联合会诊,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没错,董小姐,您已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最好了。”
李耀听出对方声音里的颤抖,想想一个刚出社会的女孩子能为哥哥做到这一步,的确很不容易,急忙安慰了几句,又道,“那么,能告诉我你哥哥现在哪里治疗吗,你平时可以经常去看他吗?”
“这个,恐怕不行。”
对方道,“哥哥现在可能不在国内。”
“不在国内?”
李耀飞快眨巴着眼睛,“什么意思?”
“方舟基金会在国内有一些办事处和临时医疗中心,但他们真正的医疗中心是在海外,还有一艘设施非常先进的医疗船,好像是一艘超级油轮改装的,能容纳上万名病患同时进行治疗。”
对方道,“方舟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告诉我说,他们的不少治疗手段以及采用的药物,比如说用纳米技术介入人脑,和猿猴大脑中提取出来的‘神经修复素’,都在世界各国医疗组织的审批过程中,因为不少手段和药物存在极大的争议性,甚至像昔日的克隆羊一样有着伦理学上的风险,所以,三年五载之内,很难通过世界各国医疗机构的审批。
“也就是说,他们没办法在几个主要国家的领土之内设立医疗机构,也不得在各国境内从事医疗和药品销售等等领域的活动,所以,才采用这种方法,用一艘注册在爪哇共和国的船只,充当他们的移动医院,最大程度规避法律上的问题。
“这些事情,人家事先就像我们说明,包括一系列的风险之类,我们统统都了解清楚,最大限度尊重我们的意见,我们家里人也是想了很久,才把哥哥送进‘方舟基金会’的。
“虽然不能经常去看哥哥,但每个星期我们都会远程视频,看得出来,才经过短短几个星期的治疗,哥哥的情况已经好多了,他胖了些,皮肤晒得有点黑,整个人又恢复了昔日的爽朗——治疗效果这么好,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原来如此,一艘来无影、去无踪的医疗船。”
李耀眯起眼睛,道,“你确定和你视频对话的是你哥哥么,既然他的病情已经有所缓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痊愈,回到家里?”
“当然确定了,那可是我哥哥啊!”
对方笑起来,“难道你怀疑有人假扮我哥哥?为什么啊,我哥哥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至于什么时候回家的问题,我也曾问过他,他却说,‘方舟基金会’不单单是治疗精神疾病这么简单,人家主要的研究领域是‘人脑极限’,他们相信‘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从貌似疯狂的大脑入手,才能冲破人类智慧和灵魂的极限,总之,方舟基金会聚集了无数来自全世界各地的精英,哥哥在那里交了很多好朋友,还有可能留在方舟基金会工作——我哥哥的精神分裂症已经在医院留下记录,国内的大公司很难招聘这样一个曾经‘发过疯’的人吧?如果他病好之后有可能留在方舟基金会工作,我们家里人也没什么意见的。”
“明白了,谢谢你,董小姐。”
李耀郑重其事向对方道谢,接下来又问了对方一些“方舟基金会”工作人员的情况,不过,听上去和一般的医疗机构并没有什么不同,最后,李耀只是记录了几个方舟基金会办事处和临时医疗中心的地址,再次道谢之后,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