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宣花了好大力气,才弄明白,王岳打算以咸菜咸肉的名义,规避开私盐的禁忌,然后就大肆卖食盐赚钱。
他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完全不可能!
在一个痴迷算学的耿直男孩看来,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存在颠倒黑白的空间,而且真经上也说了,数学是非常严谨的学科,需要严密的逻辑,不能想当然。
他觉得王岳的想法不是想当然,而是异想天开!
“我们不但不会发财,还会赔的很惨。”费宣闷着头,用手里的木棒,戳地上的蚂蚁窝。他逃出国子监,是想找个地方安静读书,钻研算学,可现在看来,根本没有什么净土,哪都是不靠谱的人!
王岳注意到了费宣的表情,他突然笑了。
这小家伙可比他爹有趣多了,费宏一心给自己炮制千层饼,若是能把这小子教好了,让他回过头,去套路他爹,估计费宏一定会很感激自己的……
“你不看好这个生意?”
“当然!”费宣道:“盐就是盐,咸菜就是咸菜,这是不一样的东西,虽说咸菜能取代一些盐,但老百姓不可能只吃咸菜而不吃盐的。再有,内阁朝廷,也不会答应贩卖私盐的,这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会动摇几千年盐铁专卖的根基……我觉得要想赚钱,还是老实一些为好。”
“哈哈哈哈!”王岳大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这么死心眼……很好!”王岳竟然夸奖起费宣,“或许你真的能做算学上有所建树,书给你了,好好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说着,王岳将一本完整的真经扔给了费宣。
费宣下意识接在手里,他立刻展开,和自己弄到的残本,完美契合,正是自己苦苦盼望的东西。
只是王岳的表现又让他摇头了,是他编写的?或者仅仅是传人?但不管怎么样,这家伙投机取巧,都不像个好人啊!
一个心术不正的家伙,怎么会有很高的学术造诣?
费宣第一次开始琢磨,属于算学以外的东西了……
而秉持了王岳意思的崔士林,返回了京城。
一路上他已经完全领会了王岳的意图,就是要跟内阁谈一个比较有利的贸易条件……之所以派他来,是因为崔士林有着王岳手下最强的外交能力,没错,就是最强!
毕竟杨博只出使过一次大漠,而崔士林却去了两次倭国,不但去了,而且还都谈了贸易协定。
让他来,简直天经地义啊!
师父还是知人善任的,知道我的才能长处,您老人家放心,这一次弟子绝对谈出一个让你意想不到的好条件来!
崔士林斗志昂扬,充满了精神头。
他哪里知道,王岳选他,就只有一个愿意,这小子是出了名的纨绔,哪怕两次出使倭国,谁也不信崔士林是个有本事的人。
“谢阁老、费阁老、石阁老,当前北境的局面非常糟糕,完全就是个烂摊子,乱七八糟……所有的事情归结起来,就是要有钱,要有吃穿花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道理不用晚辈多说了吧?”
谢迁点头,“福国公,内阁的意思很明白了,我们的确是爱莫能助,提供不了太多的钱财,至于商货互通的事情,我们可以提供一些便利,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吧!”
谢迁不觉得崔士林能提出什么紧要的东西,甚至他们都做好了吃点亏的打算了。毕竟开疆拓土的大事情,他们也不能太过分。
“谢阁老,晚生先行谢过……我的第一条建议,就是北境向内地输出货物,应该免税,将士戍边,已经非常辛苦了,你们总不能忍心收税吧?”
谢迁刚要点头,石珤开口了。“北境货物进入长城,固然可以不收税,但一旦进入之后,就和其他货物一样,各地征收过路钱,或者入市钱,这个我们没有办法。毕竟崇文门税卡就是令师设定的,我们也无可奈何。”
崔士林道:“这不一样,其他商贾是占大明便宜,而不纳税。我们是为国戍边,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吗?”
好小子,还据理力争起来。
谢迁沉吟道:“石阁老,咱们各退一步,北境货物,以一半的额度计税,各地衙门不许为难!”
石珤略微犹豫,终于点头了。
崔士林却还不肯罢休。
“谢阁老,这个所谓北境货物,该如何认定,我希望由北境方面说了算!”
“做梦!”石珤气大了,“福国公你,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给这文华殿贴个标签,说是北境的,就能半价买走?这不是乱来吗?”
费宏终于开口道:“这个北境货物,应该是北境产出的才是。”
崔士林道:“那若是北境从西域采购,转卖大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