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巍峨如山的虎牢关城,屹立在嵩山峻岭之间,仿佛一道屏障,死死的挡住的吴军向往雒阳的去路。
城中兵马不多,如同汜水关一半,精锐主力其实已经被抽调返回了雒阳城,留下的都只不过是一些征召不就的青壮,而且只有两万之数。
城外的吴军兵马也不多,只有一个军加上一个师的兵力,吴军主力并不在这里,在汜水关城之下。
城上城下,攻守双方之间反而是虎牢关占据了优势。
但是列阵相对,吴军的气势倒是一直压住城中的魏军,魏军败亡在即,没有战意,缺少士气,若非张辽坐镇,也许他们早在兵临城下之时,就已经溃散。
不过这一场大战已经是一触即发!
城关上。
张辽身披战甲,披风猎猎,魁梧的身躯站立,他双手背负,目光幽幽,看着城外的吴军,心思却仿佛回到了昔日鲁国战败时期的萧关。
“呵呵,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历史仿佛重演了。
当年他和吕布建立的鲁国战败时期,内外交困,吕布已经投降了,他的兵马被困在萧关,走投无路的情景让他历历在目。
只是……
张辽看着城外的旗号,面容实在忍不住的苦涩,他不曾想到这一次兵临城下,要灭他城关,取他性命的居然是他从小一起长大,年轻时候追随的结义兄长吕布。
当日他明明已经相中了曹操这个主公,却在萧关之上迟迟不愿意率兵投降,他就是担心这一点,也许他就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了。
这些年他为曹魏而战,灭晋,灭凉,南征北战,却始终小心翼翼的避着与他交战。
可他们之间终究是逃不了沙场决战。
而且这一战是吕布胜利之姿兵临城下,自己不过是再一次回到了当年的窘境,再一次面临投降与死战到底的选择。
“大将军,吴军越来越近了,只要越过护城河,他们恐怕就会直接攻城!”
在张辽身边,六七个校尉将领忧心忡忡的看着城外步步逼近的吴军,有人担忧的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张辽目光刚毅:“有何担心,就他们这点兵马,就算是吕布亲自杀上来,想要破城,也是痴心妄想!”
“大将军!”
这时候,有一个小将从城下走上城头,然后对着张辽背影毕恭毕敬的行礼。
这一员小将年约十七八出头,很年轻,但是他的相貌之中明显有几分和张辽的脸庞相似之处,只是他的气质之中少了一份沉稳,多了几分朝气蓬勃。
他便是张辽独子,张虎。
张虎是张辽唯一的儿子,当年他随着父亲投降曹魏,离开徐州其实已经有七八岁,开始懂事了,他自然知道父亲张辽和叔父吕布之间感情。
而且当于禁率兵离开虎牢关的时候,他已经对曹魏失望了,所以他是愿意开城投降的,奈何父亲张辽执着,始终不愿意投降城外的吕布。
“城外又来人了!”张虎走上了一步,低声的禀报道。
“杀了!”
张辽闻言,冷漠的回答。
来人莫过于说降,他知道吕布想要说降,但是他不能投降,所以他用这个方式告诉吕布,无论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投降与东吴。
“父亲,此次来人乃是我们的熟人!”张虎提醒的说了一句。
“谁?”张辽皱眉。
“方立叔叔!”张虎连忙道:“当初护送我和母亲去萧关,汇合父亲的方立叔叔!”
当初他在拥兵在萧关,下邳的吕布已经投降,左右为难的他,想要投降曹魏,却有两个考虑,一个是吕布,一个便是还在下邳的妻儿。
最后吕布让家将方立护送他的妻儿进入萧关,他才算是真正的下了决心,投降曹魏。
“是他?”
张辽双眸簇起,眼眸之中有一抹森冷的光芒,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伯景,你让他上来吧,我倒是想要看看,吕老大派他前来,到底想说什么?”
“诺!”
张虎毕恭毕敬的拱手领命。
不小半刻时间,他便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上的城头之上。
“方立拜见二爷!”
方立是吕布的家将,并不是军中将领,所以他用了尊称也是府中尊称。
吕布,张辽,高顺,三人虽不如刘备几人把结义之事情弄的沸沸扬扬,但是他们的确是在草原上互相扶持的结义兄弟。
吕布为首,张辽行二,高顺是老幺。
“方立,好久不见!”张辽平淡的道。
“二爷可好?”方立一笑。
“你看我这个样子算是好吗?”张辽讽刺:“我如今算是败给了你家主子了!”
“二爷说笑了!”方立正色:“是曹魏败给了我们大吴,并非二爷败给了司令,司令说,若是两军实力相当,鹿死谁手,尚可不知!”
“你倒是很会安慰本将军,不过如今我们之间可是两军对垒之中,我与吕奉先各位其主,我与尔等已经是生死为敌,吕奉先有何话要说?”
张辽虎眸凝聚一抹厉色,冷厉的问道。
“司令让我传二爷一句话!”方立拱手。
“说!”
“司令说,陛下已经与他承诺,他愿意以自己在大吴建立的一切功勋,哪怕贬称一介白丁,来换取二爷的活命,只要二爷愿意开城投降,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护你周全!”
方立一字一言的说道:“还请二爷好好考虑!”
“不用考虑!”
张辽心中有些颤动,要说没有一点感动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不能表象出来,冷漠的神色便无表情,言语决绝:“你回去告诉吕奉先,张文远既然当年已经选择了曹魏,就愿意为自己的选择而承担,虎牢关一战,我与他一战,都是在所难免,他若有本事,杀了本将军,我张文远对他绝无怨言,但是想要本将军投降,我给他三个字,做不到!”
“二爷……”方立顿了顿。
“回去!”
张辽声音之中透着一股杀意:“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们昔日有旧,你如果在多说一句,我立刻斩你头颅祭旗!”
方立闻言,心中顿时燃起一抹寒意,吞咽了一口唾沫,一句话没有说,转头离开了。
“父亲!”
这时候张虎反而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目光看着张辽的脸庞,道:“如今局势,我们不过是困兽而斗,虎牢关早晚守不住,为何……”
他把方立引进来,就是希望能说服父亲开城门投降。
“为何要与一个即将被灭的朝廷陪葬,对吗?”
张辽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斜睨的一眼:“伯景,所有人都可以投降,唯独父亲不能降,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
张虎咬咬牙:“于禁已经把我们虎牢卫的精锐撤兵雒阳,虎牢关上兵力不过两万不足,更别挡不住吴军,而且我们在这里挡了这么天,已经是对朝廷仁至义尽了,曹魏朝廷困缩雒阳城,更别不可能翻身,被剿灭是迟早的事情,就算我们这时候投降东吴又如何?”
“伯景你怕死?”
张辽微微眯眼。
“我?”
张虎还是挺害怕父亲的眼神的,头颅顿时收缩了一下,咬咬牙,不敢说话了。
“我问你,是不是怕死?”张辽目光发冷,加重的语气。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