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和唐毅争先后,意义都不大了,凭着唐毅的功劳,只要入阁,除了徐阶,唐顺之以外,还有谁敢站在唐毅的前面,不怕吐沫星子喷死啊!
嘉靖二十六年中进士,入翰林院,到了如今,足足十六年,当初的青年,已经变成了中年大叔,好容易时来运转,把冷板凳坐热了,竟然被一个晚入仕九年的后辈迎头赶上,还远远甩在了后面。
还有什么面目见江东父老啊?
张居正整整一夜都没有闭上眼睛,他的骄傲,他的自负,都被打得粉碎,一点不剩。他头一次产生了动摇,或许真的是自己错了,这个时代是唐毅的,不是他张叔大的!
当这个念头涌出来的时候,张居正惶恐不已,手心被冷汗湿透,浑身不停颤抖,像是见鬼了一般,不停叨念;“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才是真正能拯救大明的人,不论是谁,都不能挡住我!谁也不行!”
张居正脖子上的青筋曝露,状若疯癫,他烦躁地走来走去,直到天明,他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大口喘着粗气,在他的眼神之中,有一股疯狂的神色在不断滋长,像是雨后的野草,蔓延滋生,再也控制不住。
无论如何,都不能失败!
方法卑劣一些,不算什么,老师徐阶侍奉严嵩的劲儿头,和二十四孝都有的一拼,如今还不是被人当成圣人一般赞颂,宦海浮沉,只问成败,不问是非!
“唐毅,别怪我无情,实在是你太妖孽了!”
……
身在宣府的唐毅无从知晓,一支啐了毒的暗箭,正准备向他射来。
张溶和张永明一起到了宣府,正好遇到了成千上万的马匹,一条长龙,望不到尽头,都是缴获的战利品,真是壮观啊!
张永明一脸的惊骇,他还从没见过这么多的战马。
好奇之下,跑到了近前,有些战马身上驮着囊袋,鼓鼓的,张永明还以为是缴获的宝贝,伸手掀开,差点吓得从马上掉下来。
血淋淋的脑袋,狰狞可怕,让人毛骨悚然。
不用任何的经验,张永明都敢说,绝对是鞑子的脑袋,不用怀疑。光是战马驮着的人头就有上万颗,胜利来的实实在在,不容置疑!
张永明突然觉得眼眶发酸,有泪水涌出。
宦海沉浮几十年,俺答就像是一个时刻萦绕在耳边的噩梦,憧憬着,盼望着,有人能终结噩梦,等得两鬓斑白,总算等来了。
他兴高采烈,催动马匹,迫不及待要见到奇迹的创造者。
钦差到了宣府,唐毅却没有在,他们足足等到了天黑,花都谢了,唐毅才姗姗来迟,一见面,唐毅就满怀歉意,拱手作揖,“让国公爷和总宪大人久等了,在下有罪!”
张溶被唐毅整过,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唐大人为国操劳,等一会儿没有什么。”
张永明不解地问道:“唐帅,俺答惨败,怎么我看城中更加繁忙,这是为什么啊?”
“宗宪有所不知。”唐毅叹口气,“这一次虽然赢得漂亮,可是烧毁了大板升,也就毁了俺答的老巢,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九边接下来有一段苦日子要过啊!”
失去了巢穴的狼,才是最可怕的,某种程度上讲,捣毁了大板升,反倒解开了俺答的束缚,他会更加疯狂第反扑,杀戮。
作为一个统帅,就是要想到别人的前面。当年的海盗头子王直不就是如此吗!当传出他的死讯,东南乱了好长一阵子,原本手下的小贼纷纷跳了出来。
俺答之败,不代表着九边就此太平,反而意味着更加残酷的战斗要到来了。
听完了唐毅的讲解,张永明和张溶才恍然大悟,原本轻松的心压了一块大石头。
“唐帅深谋远虑,看得清楚,不知道有什么妙计啊?”张永明虚心问道。
唐毅犹豫了一下,探了探身体,低声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借机和俺答议和,我们手上有人质,他不敢乱来。最好能给俺答送一些粮食过去,让他饿不死,可是也没劲儿打仗,慢慢拖着,消耗俺答的锐气,抓紧时间调兵遣将,增强九边战力!”
唐毅说完,自嘲地笑了笑,“这是我的想法,只怕朝中衮衮诸公,未必赞同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