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英国无条件投降,德国元首也只能在梦里想想而已,魏尔勒现在表现出的强硬只是为了向对方传达一种信号,德国不可能像英国人想象中那样容易应付。
在魏尔勒出发之前,徐峻刚花了不小的力气让德军高层们滚烫的头脑冷静下来,元首阁下有他自己独到的见解,并且他正在努力与德国国内的纳粹党高层沟通,试图达成一些基本的共识。在魏尔勒看来,元首还是低估了自己对于德国民众的影响力,以他现在掌握的权力以及取得的功绩,他的意见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德国官员胆敢忤逆。
目前单纯从军事角度上来看,德军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英国本土剩余的武装力量,已经无力阻挡德军的继续进攻,占领全境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同样在大部分的欧洲人甚至美洲人眼里,大英帝国这头曾经强大无比的怪兽已经注定成为德国人砧板上的鱼肉,不少人都在等着德国人割断这头巨兽的喉管,到时候哪怕吃不到最肥美的腰肉,至少也能偷走一两块肋排解馋。
不过那位德国元首却很清楚,问题根本没有那么简单,日不落帝国所拥有的庞大底蕴常人根本就不会了解,想要靠德国一国之力彻底征服这头古老的巨兽,只能是某些人的一厢情愿。
日不落帝国的领土不光是只有英伦三岛,还有一大批的海外殖民地以及附属国家,这是英国人耗费数百年时间构筑起来的庞大体系,包含了大英帝国无数优秀政治家与将领的努力成果,是英国人智慧的结晶。
在这个庞大的全球殖民体系里,各节点与节点之间都各自有相互的联系,相互制约相互补充,最终构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涉及到商业、军事、金融、生产、原材料供需等等领域的巨大网络系统。这个网络不只是依靠产业与利益链条紧密联系到一起,最关键的是这个体系所具有的民族特征,掌握权力的大都是信仰新教的盎格鲁撒克逊人。
依托这个庞大的殖民网络体系,英国人厚积薄发。在短短半个世纪的时间内就造就出了强大无比的日不落帝国。于此同时海外殖民网展现出的庞大力量也让英国本土的统治者感到了威胁,他们或许不明白什么载舟覆舟的道理,不过这些老牌的贵族们都见过一大堆尾大不掉养虎为患的先例。
伦敦的高官显贵们耗费心机的想在这个怪兽的脖颈上套上一根根坚固的锁链,英国王室成为了颈圈上最核心的一环。所有殖民地政府与居民都必须向王室表示忠诚,每一个总督更替是都必须公开宣读向国王或女王陛下效忠的誓言。虽然英国人平日里发誓大部分只能听过就算,但是这种涉及到王权的誓言是最为神圣不可侵犯的,所有背叛誓言的人下场都会十分悲惨。
徐峻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才会同意魏尔勒的意见。让他与乔治六世进行一次没有外人在场的非官方会谈。
如果说现在的伦敦各派势力像一张乱七八糟的蜘蛛网,掌握了大量情报资源与沟通渠道的魏尔勒就是一只最为强壮的蜘蛛,盘踞在了蛛网中央。他到达英国的当晚就收到了几十个会见请求,请求者身份五花八门,军、警、士、农、工、商几乎都齐了,与求见信一起送到的还有一堆颇有诱惑力的投名状。
魏尔勒虽然知道这些人相互间的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密,却没有想到这些家伙还没正式开始谈判,就已经开始相互拆台了,他们除了向德军献媚之外还夹带了一堆相互揭发的黑材料,让魏尔勒不得不对这些英国政客说一个服字。要不是他早就观摩过纳粹党里那群渣渣们毫无底线的表演,换个其他的德国将领过来,还真的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被玩的团团乱转。
魏尔勒突然感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乔治六世有些可怜,这个品格高尚的男人可能完全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被忠心耿耿的臣子们出卖了。乔治六世这个国王的人生如果放到五百年前,绝对会被莎士比亚写成一部戏剧。这个性格内向温和容易害羞的王子,是被英国政客们硬逼着坐上王位的。
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有接受过如何当一个国王的系统训练,他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以至于在登基初期。大部分需要国王出面的礼仪仪式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推脱了,他害怕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这个缺点,害怕因此被人耻笑,更害怕有人以此为理由。质疑他坐上国王宝座的资格。幸好他继承了他父亲的部分性格,坚强而有韧性,明白自己所肩负的职责,并且愿意为此付出全部的努力,只从一个国王的角度来看,他干的确实比他的兄长更为出色。
不过现在。这个男人面临着他人生中最困难的抉择,他的命运其实已经被注定,将会作为一个战败的君王载入英国的史册。他不但要承担起作为国王必须承担的责任,他的后半生还将会在英国人的指责和谩骂中度过,哪怕死去之后,后人也会把他描绘成一个愚蠢的丑角。魏尔勒很同情这个男人,他头上的这顶王冠,才是他唯一的罪责。
同情归于同情,任务还是要照样完成,魏尔勒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想要英国国王签下什么协定,而是想要摸清对方的底线,并且与这位国王达成一些重要的共识,这对于徐峻的方案成功与否,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我们知道王室在英国政体中的作用,自从维多利亚女王驾崩之后,重新崛起的议会和国教的势力在不断侵犯着王室的权益,他们使用各种手段,甚至是煽动无知的民众,以此来压制与限制王室的权力。事实证明,他们完成的很出色,乔治五世陛下如此坚强勇毅的一个人,也不得不向那些势力低头。”魏尔勒喝了一口侍从送上的红茶。看着乔治六世皱着眉头貌似很有感触的样子,魏尔勒继续说道。
“无论是保守党、自由党还是工党,那些贵族亦或者士绅商人们,他们都不愿意也不允许出现另一个维多利亚女王。一个强势到可以碾压他们所有人的至尊。
这很正常,他们好不容易盗取了那些原本属于王室的利益,当然会害怕出现一个英明果决的犹如维多利亚女王般伟大的国王把一切都重新夺回去,毕竟谁都不愿意吐出自己咽下去的肥肉。我想这些国王陛下一定也有所察觉了吧。”魏尔勒转过脸看了看正在做记录的薛斯特。随后继续说道。